这小子,原来是怕自已累着哩。就好像自已的孩子终于学会了蹒跚着递给自已他手里的棒棒糖了一样,大妞的鼻头一酸,一边吸着鼻子一边暗暗埋怨,谁说这方家兄弟蛮浑顽劣的,他们不知有多贴心……
歇息了一会儿,大妞也抡起铁镐翻起地来,方子铮还小,哪能真就叫他一个人翻一亩半的地呢,他还在长身体,累得狠了会影响发育。
几人各自都在埋头做着活儿,方子然的活儿算是个轻省些的,把地都耙了一遍,前面儿的还没翻完,他便收拾了一下耙出的杂糙,抖净了糙根上沾着的泥土,把糙打抱抱起,走到地头上扔在小溪边儿上。
正巧这时溪对面有几个人走过,方子然把糙往地上一扔,那几个人就大惊小怪的喊了起来:“啊呀!!你没长眼啊,瞧溅起的水都溅我身上了!!”
方子然很是客气的:“对不起啊。”
那几个却不依不饶,其中领头的那个约摸十七八岁,长得五大三粗一脸的横ròu,流里流气的斜睨着方子然:“哟喝,说声对不起有啥用?我这身衣服可是值钱的很那,给我溅上水了,你打算怎么赔吧?”说话的空档儿,已经有一个跳过了溪,上前搡了方子然一把:“找死呢你!!快赔钱。”
“我,就几滴水赔啥钱啊?再说,我扔的是糙又不是石头,而且也没有落到水里去,哪能溅起水来?你们这是想讹人吧?”方子然也不高兴的沉了脸。
“咋回事?”听见动静,大妞和方子铮几人也跑了过来。
“咋回事?”带头的那个懒懒的勾勾唇角,哆嗦着一条腿:“这小崽子给我衣服上溅上水了,这可是值钱衣服,你们得赔钱,还能咋回事?”
大妞一听便知道这几人是来打碴找事的,只是这几人都面生的很,怕不是孙家屯儿的人,估摸着应是别村儿的一帮二流子闲来无事跑到自已屯儿来滋事讨钱来了:“你这衣服哪溅上水了,我瞧瞧?”
那人眉毛一挑,根本就没有要与你讲道理的打算:“gān了!!~~~!”
“那不就是衣服没事儿罗?闲着没事儿别在这瞎扯屁,咱们还忙着呢。”方子铮不耐的挥挥手,这个带头儿的他认识,是赵村的,与他以前一前,整日里瞎溜达,有好欺负的就欺负欺负,有能捞到的油水就捞一捞,因为人长得壮,有把力气一般个人还真揍不过他,所以有个赵恶霸的名号。他今儿怕是没钱花了,竟找到了自家兄弟的头上来。
“有事没事的,那得我说了算。甭啰嗦别的,要是不给钱,哼哼……”后面的两个哼哼拉着长音,意味很明显。
“要是不给钱你要咋滴?”大妞沉着脸,说话间已悄悄的观察了对方,他们一共有四个人,除了带头的一个十七八岁,另一个最大的也就十五六岁,还有两个十来岁的娃娃。
“不给钱?”那赵恶霸双目一竖,脸上横ròu浮起:“哼,我都打听过了,在这孙家屯儿,你可是家单户,就姐弟两个。若是趁现在我心qíng好赶紧赔钱了也就还好说,若是惹怒了大爷,以后天天去你家里喝茶做客!!”
“放你娘的狗屁!!”方子铮已经抡着铁镐照着赵恶霸的腹部冲了上去。
赵恶霸看上去五大三粗行动不灵敏,但实际动作还是很快的,一闪身躲过了方子铮的铁镐,立着三角眼刚要撸袖子回手,从西头传来一声怒喝:“赵小子,给我停手!!”
大妞回头望过去,走过来的是刘老疤,手里提着个竹蒌里面几点绿色,估计是去西边采野菜回来的。刘老疤脸上有道疤本来就很可怕了,此时又怒瞪着双眼,气势汹汹的,更加狰狞可怖,他朝着赵恶霸怒吼道:“你小子最近还在作事儿呢?我不是说了要么就别作,要么就别叫我遇上么?你是不想要你那条腿了哇?”
见到刘老疤,那几个小的就变了脸色,赵恶霸也有些气弱的:“刘叔……”
以前刘老疤在镇上横行的时候,这几个都是跟在他屁股后头吃剩汤儿的,后来刘老疤进牢了,把这几个就都打发了,并叮嘱他们不许再作事。可赵恶霸哪听得进去,刘老疤进去不久就坐不住了。前几天在镇子上拦着个姑娘调戏人家不小心叫刘老疤遇上了,给他打了个半死。此时赵恶霸望着刘老疤可怖的脸,咽了咽喉咙:“那个,是这几个人扔糙溅起了点水,给我溅衣服上了,没事儿,没啥事儿的。”说着,后腿了两步,又道:“刘叔,我回家还得有事qíng,先走了啊。”说着,转身几乎是小跑的往北头而去,身后几个小的自然是紧跟而上,不一会儿就没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