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乙沉默了片刻,撩起裙摆,将缠住右腿的白布扯下:“齐南,你看我的伤。”
他望见那几乎彻底愈合的皮肤,倒抽一口凉气:“……居然好的这么快!”
见他惊讶的神态不像作伪,玄乙笑着将白布缠回去,放下裙摆:“这一定也是阿娘的神念在庇护我。齐南,我虽然不会拳脚剑道,不过我伤好得快呀,算不算天赋异禀?”
她拍拍手,退后的神仆们立即上前抬起藤chuáng,齐南还要跟在后面,却听她淡道:“我累了,须得好好睡一觉,莫来扰我。”
齐南深谙她的xing子,通常她这种语气便是心qíng极差,不希望被任何人任何事打扰。他只得停下脚步,眼睁睁看着藤chuáng上的公主越来越远。
痛快在自己家里洗了个澡,玄乙穿着松垮的袍子半卧在加了锦垫的chūn凳上晾头发,顺便习惯xing摸出一团白雪,纤尘不染的雪白却叫她好像看到了那一身白衣。
后来她是变了龙身飞去的紫元织女府,一路躲躲藏藏,生怕被其他神族撞见龙身,不过还好,一切都挺顺利的,顺利拿到杜鹃血红羽毛缎,顺利回到钟山。
果然还是呆在钟山更好些,这里没有突如其来掐脖子掐肩膀的神君,也没有眼里藏着令她避如蛇蝎的温柔的神君。
她大概……真的只是太想念清晏,一时忘了扶苍是个多么可怕又可恨的莽夫。
只这样安安静静陪着她不好吗?
风拂过帝女桑,叶片哗啦啦的响,玄乙把白雪收回,翻个身,另一边袖子里的金环轻轻落在了地上,她捡起来放在手中把玩。
他们又都离开她了,没关系,她还有齐南和阿娘的金环。
☆、第76章 术法挑衅
当紫府的第一朵石榴花绽放的时候,白泽帝君的第二道召集弟子书信送来了。
齐南带着这封信惴惴不安地进了紫府,公主那次回来后便再也没出过紫府,他也不知究竟是个什么qíng况,小公主的口风又向来极紧,他软硬兼施都撬不出任何东西,难不成又是跟扶苍神君斗气?可这气斗的时间也长了些,都三个月啦。
此时正值五月晚chūn,虽说钟山一年四季冰封雪埋,但公主的紫府不受帝君神力影响,一路走来已是姹紫嫣红晃花眼,齐南方绕过一丛丁香,便见小公主半卧在帝女桑下的纤云华毯上,手边一堆乱七八糟的零嘴,先生的册子也丢了老远,正专心致志地捏一朵白雪茶花。
“公主。”齐南放缓声音唤她一声,“白泽帝君有召集书信送来。”
玄乙头也不抬:“好,放着罢。齐南快来看,这朵茶花我捏了九十九片花瓣!”
虽说他搞不懂捏九十九片花瓣有什么意思,他还是和蔼地赞道:“公主真厉害。”
玄乙心满意足地放下白雪茶花,将召集信撕开随便看了一眼,原来离恨海坠落的遗留事项基本已处理完毕,所以提前三个月开始授课,白泽帝君还不忘在信里提醒弟子们一定要把功课完成。
功课……哦,杜鹃血红羽毛缎和三根尾巴毛,是有过这么一回事。
她伸个懒腰在纤云毯上滚了一圈,懒洋洋地开口:“齐南,替我辞学罢,我不想听课了。”
齐南再也没想到三个月后公主居然说要辞学,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谁知她又打了个滚儿,一骨碌坐起身,又道:“不,别辞学,我去。”
齐南已被她绕糊涂了:“公主你这是……”
玄乙冲他笑了笑:“我说我去。”
凭什么辞学的该是她?她偏不。
*
自白泽帝君收了扶苍和玄乙之后,便放话出来,五万年之内不会再收新弟子,故而曾经神满为患的明xing殿门口变得门可罗雀,谁知今日不知为何,门口的各种长车又排了数里长,把路都占满。
玄乙夹着装了羽毛缎和尾巴毛的琉璃盒,在熙熙攘攘挤满各路天神的明xing殿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也找不到进去的路。
这是出什么事了?她想踮脚张望,但这里天神太多,祥光乱晃,实在睁不开眼,正疑惑时,肩上忽然被轻轻一拍,少夷的声音钻入耳中:“小泥鳅怎么在这里傻站着不进去?”
玄乙懒得给他行礼问好,只道:“少夷师兄觉得这个样子我怎么进去?”
少夷拉长脖子看了半日,忽地将她一抱,往肩上一放,吩咐:“你看看是什么qíng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