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山帝君道:“长御,你和凤君差不多大,去把他请上车罢。”
虽然两族来往极少,但青阳氏出了个天赋绝伦的凤君一事,他们还是有所耳闻,两边龙君凤君年纪相仿,他们难免要起一些对比的心思。
那个叫长御的小龙君轻飘飘地下了长车,少夷见他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却能和父母一同下界这样游玩,心里难免有些艳羡,大约眼里也流露出了一些,长御当他示弱,愉快地绽开笑容,傲然扬起下巴:“还不快走?”
说着便要来抓他的衣服,少夷灵活地推开他的手,他面色一沉,复又来抓,两个孩子你推我搡对拆了几下,天色骤然暗下,长御动了气,烛yīn白雪纷纷扬扬而坠,少夷渐觉身体无法动弹,车里那对烛yīn氏夫妇还看的笑吟吟地。
长御抓住他肩膀,冷道:“叫你上车是给你面子,不识抬举。”
少夷登时气坏了,也不知从何处生出一股神力,明亮的火焰掠过全身,又用力将他推开,忽听身后响起父亲的声音:“少夷!”
他急忙回头,便见青阳氏的长车落在后面,焦急的父母与神官们已寻来了这里。
母亲爱子心切,顾不得两个孩子的纠缠,急急上前将他拥入怀内:“你没事罢?怎会偷偷跑下界?”
少夷突然感到一种极度的委屈,对面的小龙君和自己差不多大,他却可以和父母出来玩,自己却被那么严苛地要求,平日里连他们一个笑脸也难得到。他不想在长御面前示弱,反而把眼睛撑圆了,冷冰冰地瞪着他。
这位小龙君看着他被母亲抱在怀中,面上瞬间流露出一丝同样的艳羡之色,可是也同样立即被他收敛。
钟山帝君下了车唤他:“长御,回来。”
他哼了一声,转身走回去,推开小夫人的手,独个儿上了长车。
钟山帝君不去理他,只望向对面的青阳氏长车,语气还是淡淡的:“青阳帝君,下界虽然宁静,但叫稚龄的凤君独自下界,还是不大好罢。”
少夷看着一向备受尊敬的高高在上的父亲竟只有露出一丝苦笑,颔首道:“多谢钟山帝君照顾犬子。”
钟山帝君也上了车,一面又道:“这一代联姻之事,倒要劳烦青阳帝君了,钟山地火云境静候青阳氏公主入住。”
乌云般的长车呼啸远去,少夷静静看着父亲送别行礼的姿势收回,然后他转过来重重握住自己的肩膀,声音很低,也很无奈:“你也看到了,即便今天小龙君将你伤到,父亲也没法替你做什么。”
说罢他又重重拍拍他的肩膀:“回去罢,别再偷偷下界。”
少夷安静地上了长车,任由母亲心疼地抚摸自己的头发,隔了半日,他轻道:“他伤不到我。”
那些美妙的时光回不来便回不来罢,无所谓了。
于我归处(二)
一万两千岁的时候,年轻的凤君学会了从各色不同的神女身上寻找乐趣。
那些妖娆的眉眼,芬芳的吐息,柔软的身体,多qíng而娇俏的xing子,真是叫他流连忘返,愉悦不已。他喜欢那种每天不同的新鲜感,浅淡而有趣的逢场作戏,短暂的温柔拥抱,不需要深入神魂的抚慰。
就这样风流着,làngdàng着,青阳氏风流凤君的名声便渐渐起来了,直到他三万岁一梦三千年,身边的神女更是络绎不绝。
母亲为此曾劝过他:风流神君可不是什么好名声,以后遇到真正喜欢的神女怎么办?
真正的喜欢是什么感觉?他觉得那东西十分虚无缥缈,女仙也好,神女也好,甚至女妖,他都很喜欢,可转过身好像又都不喜欢了。
美好的东西,从来都是短暂的,他想。
凡人有句话,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倒也十分有道理,与风流凤君往来亲近些的,都是同样的làngdàng子。
那一天,在下界伊水附近巡逻完毕,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年轻战将中有北海龙神的五龙子,这位神君招惹了下界伊水水神之女,大约还说了些不靠谱的甜言蜜语,哄得神女满心期盼要嫁给他,谁知他回头又弃如敝履,把她给忘了,此番下界巡逻在伊水畔撞见,神女纠缠不清,终究没得到什么结果,只哭得天崩地裂。
五龙子犹有余悸地躲进战将行宫,见着少夷便来诉苦:“凤君,我知道你手段多,千万替我将她安抚好,莫要这样哭闹下去,麻烦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