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苏礼到二房去报帐,见二太太端坐在主位上翻看着帐本,忽然指着一处抬高声音问:“这几项都是什么支出?这首饰,银锞子,绣品,还有珍珠,药材……五百多两银子??”
“回二伯母的话,这几项都是老太太吩咐下来买给三姐姐的,支银子之前侄女来跟二伯母说过的。”苏礼知道她只是故意提起,可还是只能微笑着回答。
“哦?说过是吗?”二太太假意笑笑,“最近家里事qíng多,忙的都昏头了,一时竟是忘了。不过老太太向来节俭,这五百两可不是小数目,之前去行宫伴驾的时候不是就已经做过首饰衣服,怎么又做了这许多。还有这珍珠,药材却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首饰什么的,怕是给姐姐备嫁妆用的吧!至于其他,那侄女就也不清楚了。”苏礼一直保持着礼貌的微笑等着二太太的下文。
“现在家里只有你大伯和二伯的俸禄进项,原本我是不当家不知道,如今当家了这么段日子,才发现这家里一直是进少出多,再大的家业也是经不住这样花销的。”
“二伯母说的有理!”苏礼并不打算对此做出什么自己的评价。
“所以家中还是要开源节流的,我这两天瞧着,各房的用度有些实在是多余,该删减裁撤的,虽说是得罪人吧,但也总要有人开这个口不是。总不能等到家里只剩外表光鲜,内里空虚的时候再着急,那可就真是来不及了。”二太太将帐本合上,对着苏礼说道。
“但凭二伯母做主便是了。”苏礼依旧挂着挑不出任何毛病的笑容。
“说的也是,我跟你个孩子能商量出什么来。”二太太笑着说,“唉,你爹和老三都没回来,这若是让你家也全部走公中的帐倒也不合适。老太太房中的开销自然是不能动的,这裁撤用度也主要是大房和我们二房,我们房里我自己便能做主了,另外一半应该去跟你大伯母商议,唉,她现在还在病中,家里今年真是不知冲撞了什么,事qíng不断。”二太太叹气道,“我去问问老太太,要是能让你娘来帮我一把,我便还能轻松些,最近真是吃不好睡不熟的。”
苏礼抿嘴不语,心里却腹诽不已,娘说的果然没错,二太太绝不是个省油的灯,如果自己从别的途径得知她的这个企图,那么就能提前找各种理由和借口推辞,如今她却大大方方地将这想法说出来给自己听,自己却实在不好动什么手脚了,那样岂不是等于直接告诉她,我们三房要跟你过不去?
她心里想不出什么对策,只能把这事儿先放下,打算回去跟苏文氏商议后再做决定,于是岔开话题道:“二伯母,昨晚我娘跟我商议了一下,现在我爹爹还未回京中,家中俸禄也未归入公帐,先前侄女和哥哥的份例都是从老太太房里走帐,如今既然我娘进京来了,我们还是自己单独走帐为了,待爹爹回京决定了去留后,再重新定夺为好。”
“胡说,这岂不是生分了!家里难道还差你们娘几个的用度不成?老太爷和老太太还在,这府里自然是统一走帐的,回去跟你娘说,这种话可万万休要再说。”二太太当即便回绝了苏礼的提议。
苏礼刚要按苏文氏之前教过的话说,就见外面跌跌撞撞跑进来个丫头,进门差点儿被门槛绊倒,仔细一看是自家从南边儿带来的,刚想斥责,就听那丫头跪下磕头道:“二太太,姑娘,我家奶奶身子不舒服,太太又出门去了,烦请二太太赶紧去瞧瞧吧!”
“嫂子身子不舒服?”苏礼登时慌了神,猛地起身说,“那还不赶紧去请大夫。”
“回姑娘的话,已经有人去请大夫了,但是奶奶现在难受的紧,房里也没个主事的人,奴婢这才来烦扰二太太的。”
“说的什么话,这可是大事,什么烦扰不烦扰的,要我说,你们三房的人,别的什么都好,就是这个客气劲儿,让人怎么都觉得生分。”二太太抱怨几句,然后吩咐自己的丫头道,“赶紧去备轿子,我跟礼儿过去瞧瞧,先不用惊动老太太,待大夫看过qíng形如何再去回禀。”
苏礼走下轿子,都等不及半夏来扶,就心急火燎地进屋去,一眼就瞧见苏祯正坐在厅里,心里就有些隐隐的担忧,不会是她之前怀恨在心,如今是来做什么算计的吧?
苏祯见她们二人进屋,忙起身行礼道:“见过二伯母,见过四姐姐,我本是午睡后过来瞧瞧嫂子的,谁成想来了才知道,嫂子竟是觉得身子不适,大夫正在里面诊治,我便也没进屋打扰,菩萨保佑千万要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