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无能,原本,该她出手。
而她出手,可能只是彻底废了他,而不是要他的命。
他的心太硬,跟他的父皇一样,说动手就动手,从不给人后路。
万皇后也知道怪不了他,因为bī她bī到绝境了,她也比他这儿子仁慈不了几分。
可是知道归知道,她总免不了希望总有人是在顾忌的。
这就是人的矛盾处?
万皇后连说了好几句,周容浚才知道她说的那个“她”是他的王妃。
他嘴角略弯,牵扯出一分真心的淡笑出来。
那笑容从他嘴边稍纵即逝,但还是被盯着他的万皇后看了个分明。
她的瞳孔缩了缩。
周容浚却无意跟她说什么。
贞吉儿从不苛求他,当初皇帝皇后怎么对他是他们之间的因,他现在怎么对待他们,就是他们的果。
有因有果,世事已经分明,就不用去想太多了,就这么着了。
这是她与他说的话,所以,她就算是想跟他这母后保持良好的关系,也从未qiáng迫过他真去讨好于她。
他是没跟她来说来京里要杀太子的,但就算知道,她还会避他如蛇蝎不成?
“浚儿……”万皇后话出口才知悔,却又收不回去,她无奈地看着他。
她已经没有了一个儿子了。
没了之后,她才真的觉得,她可能连第二个儿子,不可能再有了。
过往就算再斑驳不堪,就连那不堪的境地,也不可能再有了。
如果连他都要绝qíng,就真的无一丝可能了。
万皇后知道自己舍不得,有太多的舍不得,王府那些平静安逸的日子,才回到京不过两日,她就有些想念。
皇帝说得对,她是个再自私自利不过的女人。
“你等会,陪母后去看看你皇兄吧。”然后,再一起粉饰太平。
万皇后说出这句,眼泪从她的眼睛边流了下来。
周容浚无动于衷地看着她。
这皇宫里的人,个个都是怪物,他父皇是,他母后是,他也是。
但好在,他回去,还有温暖怀抱等着他。
那是他给自己铸的巢,他会给他的巢遮风挡雨,不管谁要伤害,或者觑瑜,他都不会如人的意。
“知道了,儿臣就在这等着您。”周容浚退后一步,微弯了身子,答道。
她要帮着他作戏,他何乐而不为。
只是,看她要如何跟书房内的那个人说了。
“你等会。”见他答应,万皇后勉qiáng一笑,调过头,往书房内走去。
“王爷……”万皇后走入房里后,跟人出来的恒常朝周容浚叫了一声,朝他低声道,“奴婢让人给您抬个凳子过来。”
“不必了,我在廊下站着等。”周容浚朝他一颔首,往外面长长的长廊走去。
这厢,万皇后进了书房,看到了倒在椅背上躺着,看着房顶一言不发的周文帝。
书房里没有别的人,万皇后走近他的身侧后,周文帝才垂下头,看到她,模糊一笑,“你来了。”
万皇后看着他还勉qiáng朝她笑的脸,突然悲从中来的脸,无声无息地掉着泪。
那泪流得太过于快速,只片刻之间,就滴落在了坐着的周文帝身上。
“扶摇……”周文帝慌了,慌然坐直了身,朝她伸手。
万皇后哭着,打开了他朝她伸来的手,那手掌更是恨恨地朝他的肩膀打去。
周文帝愣了,他愣在座位上,直直地看着她的泪脸,任由她发作。
在差点打到他的脸后,万皇后最终崩溃哭出声来,“我们这造的是什么孽,你告诉我,要到底如何,我这心才不碎成千疮百孔?你以为,我为你的儿子是从石头里崩出来的吗?为何一个两个,你都要这么为难他们?”
而她,也造的是什么孽,明明都是她肚中出来的,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兄弟残杀,而她却是其中最大的帮凶,便是说是刽子手也不为过……
“扶摇……”看她嚎淘大哭,不复往日尊贵,但那爱恨之间的神态,却是以前那个他爱他了她,她也爱极了他的女人,周文帝动容,眼睛也湿润了起来,不顾她挥动的手打得他半边脑袋都发麻,他在她的动作中qiáng自站起了身,用力道紧紧抱住了一直在挣扎不休的她,“扶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