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艏立马脸色一整,满脸正色,大步走向了太师椅,朝外道,“进来。”
“爹……”周贞吉一进书房门就闻到了轻微的一股男欢女爱后的膻味,她当是没闻到,不过也没往书案前走,离书案远远的就朝周艏施了礼。
周艏走到桌前,才发现小妾的肚兜还在太师椅下,这时他脚不着痕迹地一勾,把它勾到了暗处,见小女儿也不靠近,他脸色更是慈爱无比,朝她道,“吉儿所来何事?”
“娘让我过来问问,您今晚是在何处用膳?”当传话筒的柳贞吉尽忠尽职。
周艏不想回后院同孔氏一同用膳,但前来问话的得他心的小女儿,略思忖了一下,朝女儿和颜悦色地道,“爹有好几日未与吉儿一道用膳了罢?”
“是。”周贞洁小声地道。
“那就今日一道,等会爹就回后院,你去跟你娘回一声。”
“好的,那女儿这就去了。”柳贞洁朝柳艏欣喜一笑,又福了礼这才离去。
周艏望着女儿窈窕的背影离开,想起狮王今天早朝时所说的明天要来周家做客的话,不禁欣慰地抚须而笑。
他小女儿注定是狮王妃,周家在朝廷中的权势,可不是那么好削弱的。
周艏这厢在思忖,那厢屏风后,纱姨娘声声娇弱地啼泣了起来,引得周艏刹那回过神,这才想起他刚已答应了与纱姨娘在纱浣院用膳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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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柳艏会回主屋用膳的话,柳贞吉心中也是暗松了口气,至少这能母亲忙一会,而不是拿眼睛直往她盯。
她也不是次次都能请得动她那个父亲,请不动时,她那娘就拿带着厉色的眼睛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百无一用的废物,看得柳贞吉心里直打鼓。
她虽然觉着自己在这出个门都难,说个话都要在脑子过三遍的古代,她委实跟废物无疑,但她着实骇怕她那娘一天到晚用凌迟的眼睛盯着她,每每bī得她那句“有种打死我”只差一点就会冲出口。
孔氏对她的jīng神折磨,堪称是酷刑了。
躲不开她的柳贞吉真是怕了她了,又想着自己寄人蓠下不好白吃白喝,孔氏让她做点什么,她还是会尽全力去做,力求不让孔氏太为她“cao心”了,“cao心”得一天到晚盯着她。
那简直比打死她十遍还恐怖。
柳贞吉这次又办好了孔氏的差事,回去时,跟着她来的两个丫头如花,似玉知道老爷会去主屋用膳,也是大松了口气。
柳贞吉身边有六个女婢,是她六岁时孔氏给她挑的,但名字是她起的,那时候柳贞吉刚来周朝不久,肚子里没什么太多的gān货,仅用前世知道的一点知识给丫环名字起了一水的像杏雨梨云,镜花水月,如花似玉这几个名字,她用三个四字成语,解决了六个人头的称呼,为此她有点小得意,孔氏因此还夸了她一句,“这脑袋还不算笨,教的字还算认识。”
不过孔氏下一句就不好听了,道她,“就记得这些没用的,考你女诫,你怎地一个字也不认识?”
说罢,就又打了柳贞吉十板的手心,过后,又慈母一般吩咐下人给她上药。
看,孔氏就是这样喜怒无常,柳贞吉身为她女儿在她手下生活十年尚且不易,她的丫环们就更不易了。
如果孔氏教训柳贞吉的是打手板心,教训她们这些丫环的,轻则是煽耳光,重则仗打,罚月钱和不准食膳那则是家常便饭。
这也是柳贞吉后来不敢怎么寻死,更不敢怎么犯错的原因,她有过,她娘吓她,唬她,打她,骂她,但不会让她去死,但她的丫头们受的罚准比她严重得多,而她要是真死了,她身边这几个可怜的丫头准得跟着她陪葬。
这几个丫头卖的都是死契,死了都没人知道她们,而她一个从新时代出来的,以前见着不平事都要义愤填膺一下的小人物,尽管现在吓得见着不平事连个屁都不敢放,但她也还是实在担当不起陪葬这种高规格待遇,自己死了就罢了,还要祸害别人,真是死了良心都不安。
这时柳贞吉见如花似玉的肩膀垮下,全身仿佛如释重负,心中是好笑,又无奈。
这种高压的古代生活,她以前每一天都觉得自己坚持不下来,现在这种日复一日的日子过久了,人也麻木了不少,也算是抵住了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
许是麻木得很了,她现在也敢想想以前在现代的生活了,现在在她眼里,以前在现代的生活哪是人过的日子,简直就是神仙过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