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参政,但确是宗族现在身份最高的长老,还管着底下周家的王公伯候。
“这事你跟琰儿说了?”
“说了。”
“他怎么说?”
“他让我来问你。”
柳贞吉静默了下来。
和王这世子,真是生有七窍玲珑心。
“我问问太子,再答你。”柳贞吉累极,没了虚与蛇委的之心,便点头道。
和王世子这事,她是需管的。
她也没多耽搁,叫来了长殳,去问事。
没一会,周容浚带着长殳就加来了。
见到柳贞吉,他扬了扬眉,看着她红色的眼睛青黑的眼圈,就知道她今天上午又没少哭。
“父皇如何了?”为免皇帝伤心,柳贞吉擅自作主,趁着他昏迷,让人抬回了德宏宫,这才让法师入了宫,给万皇后念经,入殓。
柳贞吉的担心是对的,周文帝醒来,就要去找皇后,其间又昏过去了几回。
太医院一半的人在他的跟前,才保住了他的命。
“没死。”她见开口就问皇帝,周容浚脸有些冷。
他看起来也没比柳贞吉好多少,但至少眼睛不是全红的。
就是也是连着几日不睡,眼睛也有血丝,眼眶底也不好看。
难夫难妻一坐下,柳贞吉就问他,“琰世子的事你知qíng了?”
要说周容浚确也是偏心他这个子侄,还赐了他琰字,以后想来承他父王的父王,这字也是要用上的。
所以说,他的亲事,她是要管的。
“嗯。”
“这时候和王来跟我说这个事,未尝不是想帮我们一把……”柳贞吉也知道跟现为伯公的周易周皇叔公家结亲,对他们这对年轻的太子夫妇来说,是有益无害的。
有易伯公帮着他们稳定宗族,省太多事了。
“嗯。”
“就是不知道皇叔公家是什么意思?”
“他能来说,应该是那边有那么个意思。”
“那是应,还是不应?”
“应。”
柳贞吉见他肯定,吐了口气。
周容浚看她一眼。
柳贞吉摇摇头,“琰儿小小年纪就有这心思,也为难他了。”
“他没这心思,就出不了头。”周容浚摸摸她的头发,不再跟她多说,把她一把抱了起来,放到了chuáng上,“睡一会,我也眯会。”
柳贞吉一听,也就不多说了,忙拉了他睡下。
这时间不多,能偷睡一会是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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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家已绝,皇后没有娘家,来拜祭的人,先期有身份来祭拜的人皆是宗族中人。
一家,来的也不过是两三个,最多也不过三个。
皇帝十几个儿子死了大半,留下的子嗣三三两两,跪灵也跪得很远,且都带着怨气,柳贞吉和儿女身在其中,反而是最心诚的。
偌大的灵堂,一到晚上,少了那些宗族里的亲眷,更是空dàng得可怕。
开王妃陪柳贞吉跪了一个半夜,心抖了半夜,出去的时候腿软得一步都难动,还是左右两丫环扶了出去的。
开王得令,也回了宫里原来的住处住着,开王妃半夜回去抱开王打冷颤,牙抖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等到开王把她脸蛋捏得都红了,她才抖着声音说,“可怕,我跪火盆边上,都感觉皇后娘娘的身躯贴着我似的冷,王爷,我看殿里有鬼。”
开王拍拍她的脸,“你看四皇嫂怕了没?”
开王妃沮丧,“她不怕的,她跪得最近,还去棺材边给她添香。”
“她不怕,你怕什么?”
开王妃沉默许久,还是道,“我怕。”
皇后娘娘活着的时候,谁都怕她。
谁沾上她,就一死字。
当年他们还以为丽妃娘娘不用多久就是皇贵妃,明王身为皇上最疼爱的皇子,会取代不受宠的太子,她只不过一跳,把李家都跳没了。
万家跟着也没有了。
然后废太子也死了。
她唯一的一个儿子狮王殿下也跟她不亲。
宗族家眷,大臣亲眷,跟她没一个亲的……
她谁都不见,谁都不熟,好意全不领,恶意必报复,这样的一个女人,谁能不怕?
谁对她都是闻风色变,死了怕也是不饶人,给人厄运的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