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抄_作者:殿前欢(127)

2017-04-13 殿前欢

  “你放心,等沉疴剑炼成,我会记得你。”

  终于,椴会的脚步停在了他跟前,对被自己削成旗杆的人表示有限的歉意。

  “主人会记得什么,记得我叫什么?!”国师嘶声。

  “你叫季丰。”

  椴会愣了一愣,没能想起他的姓,也用尽了最后的耐心,终于一扬衣摆弃他而去。

  “我姓费,叫费季丰!”

  国师嘶声,嗓子沙哑而炽烈,终于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昏倒在那台梭织机旁边。

  翌日午时,国师醒来,椴会一gān人统统不见。

  国师脖子上挂了块硬邦邦的冷大饼,多数是椴会大发善心留下的。

  废国师撑了很久,好容易站起来,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外走。

  幸好门没锁,他用头顶开了门,出了屋子,没走多远,腿一软,又倒在院子里。

  站起了,走上几步,又摔倒,来回这么折腾了几次,他再没气力站起,人索xing如蚕宝宝一样在地上蠕动。

  最后,他连蠕动的力气都没有,瘫在地上,再次昏了过去。

  不过,他没有死。命大。

  醒来时,正好天在下小雨,冰冷冷的。

  他动动唇,将雨水果腹,费力啃下一小口gān饼,继续蠕动前行。身体一直在动,心却没有目标,伤口有热气,没啥温度的雨打在热血伤口上,腾升着极淡的血烟。

  痛到麻痹,国师想,走到哪里算哪里,死在哪里算哪里。

  也不知道,他走了多久,蠕了多远,终于他依稀听到脚步声,织女慧娘撑伞走来。用手扶起了他。

  国师睇了眼已经属于别人的手臂,径直向前走。

  “你这模样,不好好养伤,还想去哪里?”

  国师继续跌跌撞撞一路向前,只给慧娘一个万念俱灰背影。

  “你好歹说出个地方,我送你过去。”织女道。

  国师停步回头。

  伞下织女眉眼依旧委婉得不算太狠,却也透着一点好人的光。

  沉寂了好一阵,国师终于道:“衍云寺。”

  寒意的风扫过衍云寺外竹林,投送下一层冷露白霜。

  谛听在吃他热腾腾的油泼面。

  竹叶飒飒,高守大人在吐纳,玉树临风地练他的功夫。

  那绪为做灯笼在砍竹,边砍,边故作漫不经心道:“谛听,我还是想找莫涯谈谈。”

  “你苦还没吃够?”

  “不是。”

  “那你指望他对你说什么呢?”

  “你已经放下了,不是吗?再说,你现在还能赢椴会吗?”

  那绪眸光黯淡,不再说话,垂眸继续砍竹,却很不小心伤了中指。指上的血,自然滑落,落了地。

  三口茶时间,风chuī竹动,乌云遮日,天立刻暗下。

  他们仨停下,都感应到这阵风里透着古怪。随后,竹林里多了一个人影,轮廓乍清乍浊,像鬼。谛听把碗筷递给高守,撩撩头发,化成shòu形。

  高守凝神,江湖高手气焰冉冉挥洒。

  那绪也站直了身。而那鬼影,只匆匆望了那绪一眼,旋即神奇地消失。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我见过他。”那绪回忆道,那是在葛天族城下,与蜘蛛“黑寡妇”之战的时候。

  “我也觉得他很面熟。”高守歪歪脑袋。奇怪的是,那夜鏖战,他明明是偷摸进城的,应该没有与这位神秘人碰过面,为何他就是感觉他很面熟呢。尔后,高守很自然地想起来,那晚风华绝代的绸王问他最想要的是什么……等他回神,谛听已经冲他白了好几眼,没好气道:“没见过你就人来熟,是不是曾是五百记回眸中独少了今生最后一眼啦?”说完,气呼呼地迈出竹林。

  再二的高守也知道qíng况,马上去追谛听。

  他们的别扭,冲淡了那绪qíng绪的冲动,他埋头继续砍竹。这时候,就听谛听在外头唤他:“那绪快来,那个国师又来了。”

  第48章

  国师果然来了,而且两只手都没有了。没有手的他,与其说像根没有旗帜的旗杆子,不如说是更像只没有了翅膀的苍蝇。

  人不仅来了,还带了位女子。那绪不动声色望了望那女肤色不同的左右手,心底已经明了几分,女子来自织女族。

  那绪捏紧竹篓的粗糙绳带,拾阶而上。

  落魄的国师,将目光投向他:“和尚,我来告诉你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