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抄_作者:殿前欢(97)

2017-04-13 殿前欢

  眸光慢慢移动,画的落款写得明白是游光。

  这字体,见得不多,却非常非常熟悉。那绪的心一凛,下一刻,他拿着画奔出了门外。

  屋外是一片深深的黑。

  那绪顿时没了主意,一面走,一面环视四周。

  偶尔,夜里巡逻的村民经过,提高破白灯笼,道:“那绪师父,你没穿鞋。”

  那绪这才低头,淡淡笑道:“是啊……”随后,他转身光着脚一步步走回去。

  一滴水落在他脸颊,他抬起头,看到远处一道昼白闪电裂开夜空。

  果然要下雨。

  那绪加快脚步,跑回小屋,把门重新关好,和衣睡下。

  辗转间,外头一记闷雷,大雨倾盆。

  莫涯蹲在房顶,呼吸紊乱。

  雨声稀里哗啦,一直到天明。

  第二天,天明雨停。

  沙漠又来了一对人,赶路的方式独特,是神采奕奕的高手高大人背着谛听,飞檐走壁。

  找对到了地方,谛听擦擦高守鼻头上汗,来扣那绪的门。

  那绪开门,故人相见十分高兴。

  “请你一起吃月饼。”谛听chūn风得意。只是多年不见,人模样倒是清瘦了些。

  “是啊。”高守猛点头cha话。他们二人腻在一块,一派青梅竹马模式。

  于是,那绪难得放自己一天假,跟他们一起吃月饼,整个氛围瞬间带了点甜。

  高守放下昂贵的武林高人身份,掰开自己月饼,挑里面的咸蛋huáng留给谛听。

  谛听笑得直率,吃得享受。

  反而,那绪有点迟疑,捏住饼,时时yù言又止。

  谛听喜感地将眼眯起,问:“那绪,你要问什么?”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那绪抬眸问。

  谛听眼珠转转,一开始目光不轻不重地滞在那绪身后的某点,随即,他回眸,高高抛起手上一口月饼,抬头张嘴,月饼入口,“你说那幅画么?”

  “什么?”高守一脸糊涂。

  谛听冷着脸,丢个眼风给高守,截口道:“那是我们给你的一个惊喜。”

  “对对对,惊喜。”高大人连连点头,很有妇德。

  “是么,可是……我觉得字迹有点像莫涯。”

  谛听叹气,椅子挪近那绪:“其实你很清楚,莫涯这口染缸是拉不出白布的。”

  “莫涯这家伙,我一开始就没看好他。”在高守概念里,莫涯就是个坏蛋,很坏很坏的那种。而那绪就不该为这种坏蛋伤神,他本来就应是前途无量的大师。

  那绪听到高大人夸出前途无量这几个字时,他低头笑笑。

  “我已经放下了。”风光恰好时,那绪开了这口。阳光照着沙,沙在风中传播,dàng漾。

  音好,形好,神更好。

  谛听侧耳:“此话当真?”

  “人有一生的时间。”

  是的,人有一生的时间,所以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放下、不挂心,随后忘记,所以,尽qíng尽心,就好。

  谛听浅笑,“色如刮ròu的刀,刮得你也jīng瘦很多。那绪,不如明天我们一起出门吃东西,补补身吧。”

  “也好。”

  聊得正欢时,谛听扫见那个该死的身影默默溜进了小屋。他当即眉头皱起,恹恹道:“我不舒服,回你屋子躺一会儿。”

  高守第一时间站起,谛听把他按住:“你留下陪那绪。”

  进了屋,谛听就把门一关,怒指屋子那人:“你来做什么?”

  莫涯低头,没吭声。

  “游光呢?”

  “死了。”莫涯回答的声音很轻,其实谛听压根听不见,然而,心声的哀鸣却已经告诉谛听所有的答案。

  他一手抡起砚台对着莫涯就砸过去。莫涯躲都不躲,砚台正中心口。

  没这么便宜。

  谛听撩起墙角僧侣用的锡杖,一顿chūn秋乱棒。

  莫涯还是一动不动,不哼一声。

  谛听停下,恶狠狠道:“你他妈到底想做什么?”

  莫涯迟疑一下,突然双膝跪地,仰起头:“我想和那绪睡一晚上……”

  “就一晚上,你可以让高大人点那绪睡xué。天亮我就走,我保证对他什么都不做,也不会让他知道。”

  “疯子!”谛听后退一步,旋即举高铁家伙,劈头劈脸打向莫涯:“你个疯子,太丧心病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