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口声声地求我,我在冰与火之间煎熬着,难过得恨不能脱离苦海。
终于有一天,我能够睁开眼睛。嗓子像冒火一样,脑袋里面像被塞了很多的棉花。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要用尽全力。
我看到他趴在chuáng边,消瘦了许多。这些天醒醒睡睡,总能感觉到他陪在身边,一步也没离开过。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他马上醒了,惊喜地看着我,“小葡萄!”
“小白龙,这一辈子欠你的,来生再还你。”我虚弱地说。
“我不要你还!我要你活着!”他把我抱进怀里,贴着我的脸,“葡萄,求求你。不要这样跟我说话,你还有他,爷爷一定会把他救出来的!”
我把虎符jiāo到他的手里,“这是虎啸营的……虎符。”
“原来,在你这里。”
“必要的时候……必要……”我觉得气血都向脑中灌涌,倾身吐出了一口秽物。顿时周身好像躺于一片虚浮。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醒来。梦里一直在重复的场景是那片葡萄园,还有那年我趴在少年的背上,好像一路走到了月宫。耳边总是有嘈杂的声音,刺刺呖呖的。喧哗惊扰了我的梦。
“皇上!能救她的只有李悠了,求您开恩!”
“小六,小六真的快病死了吗?”
“皇上,臣求求您,让李悠来见公主。公主一直在喊他的名字!”
“明珠求朕,你也来求朕!”
“皇上!您也是xingqíng中人,您也有心爱之人,您难道真的一点都不顾及兄妹之qíng,那些虚妄的谣言,疮痍的江山真的比您最疼爱的六公主还重要吗!?求您想想先皇,求您想想能皇后,皇上!”
他哭了吗?那么骄傲的他,把自己放到这么卑微的境地里。我动了动手指,想要起来,却全身无力,连眼睛都睁不开。李纯没有再说话,只有凌乱的脚步声远去。
我一直在梦里走,走向一条很宽的河。
天很低,四野都飘着雾,一艘船缓缓地从远处游过来。
我低垂着双眼,向船靠近,就在这时,有人用力地喊我,“暖暖,不许!”
我茫茫然地抬头看天,乌云一阵阵地翻滚着,船上的老人在催我。
我又抬起脚走。
“暖暖!我不准,你听到了没有!”
“别叫了,我很累了。”
那个声音没有再响起来。我抬脚要上船,忽听得他说,“好。你生,我随。你死,我随!”
梦里的场景尽数散去,化为一道青烟,我勉励睁开眼睛。一个模糊的影子在我面前,我的手背已经湿透了。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他抬起头来看我,一双深棕色的眸子大雾弥漫。我笑了,笑的时候,眼中满是泪水,“瞧,你那傻乎乎的样子。”
他扑过来,俯身抱住我,满头凌乱的发,身上也散发着奇怪的味道。但他抱得很用力,身体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悠,你赢了。因为你拿自己的命威胁我。”
“暖暖,我们回家去,我让外公来医你。”他把我裹好,连着被子一起抱起来。小心翼翼。
“皇上他……”
“皇上命我为平西大将军,回西北平乱。”他低头下来轻柔地吻我的眼皮,“暖暖,闭上眼睛睡吧,剩下的事qíngjiāo给我们。”
我点头,要闭上眼睛的时候,看到角落里面站着一个影子。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满面清辉。
脱险
脱险
我们出皇宫,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谢明岚一直跟在我们的后面,不远不近的距离。
到了宫门口,羽林军把侧门打开,谢明岚送我们出来。
“谢侍郎,到这里就可以了。”李悠说。
“恐怕,你们不到城门那里,就会被他们的人截住。”
“这件事qíng你不要cha手。放我们出宫可以说是皇帝的指令,出了宫,一切就与你无关了。”
谢明岚看着我,没有接话。
“我会保护好暖暖。但为天下计,你必须看着。”李悠把我抱进准备好的马车里,放置好,又出去。我听到谢明岚一声,“保重。”而后李悠便沿着东直道的方向,驱车向城门而去。
我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压抑和沉闷。突然想到,霍羽说过,他们是不会放我走的。为了牵制李悠,也为了有借口让他和突厥guī兹反目成仇。马车在急速飞驰着,我的感觉却越来越不对劲,轻轻叫了李悠一声,他在马车外回应,“怎么了?身体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