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我想了想说,“小东去突厥这么久了,诺力还是没松口?我猜他肯定归心似箭,要不你把他招回来吧。都是做爹的,不要这么心狠。”
他不说话。风把窗户chuī得“砰砰”响,他微微撑起些身子,把窗户一下子推开。桃花的香气一下子就盈满了屋室,夹杂着我来不及欣赏的chūn天最后几抹清新雅致。
“喂!”我攀着他的肩,仰头看他,“你若是不想让云儿嫁给巴里坤,亲自去突厥不就好了吗?小东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诺力一直都不喜欢蒙塔。他打定主意要让那云嫁给巴里坤,我也没办法。”
我盯着他,起先他有些出神,后来大概察觉到我的视线,变得有些局促,“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你不老实。”
他坐起来,拿背影对着我。脊梁是一道轻巧的弧线。
我贴在他的背上,双手环到他身前,“蒙塔要想做王,必须得娶那云。而边境真要平息下来,那云必须与蒙塔联姻。这是两国和解的唯一途径。但是你又怕他们一旦和解,霍勇就不会再给我们安宁的日子了,对不对?”
他双手覆在我的手背上,沉吟了半响才说,“暖暖,你可知……”
“我知我知。”我枕着他的腿,伸手细细描摹着他英俊的轮廓,“兼爱,非攻。这几年,西北的百姓已经够苦了。可我记得有人跟我说过,战争也是洪水,dàng涤人心,洪水过后,才能万象更新。现在,我们的国家,不正是需要洪水的时候吗?我哥哥,太过于儒弱,要想救万民于水火,靠他不行。”
他的笑容舒展开,一把擒住我的手,“暖暖,有一天,你会后悔今天劝我。”
鸽血红在我的手指上,璀璨光芒一如往昔。
“我就算不相信父皇的眼光,也相信自己的眼光。我可从来不后悔。”我仰起头,热切地吻住了他。
波澜
等我身体大好的时候,李悠召回了小东,准备亲自去一趟突厥的王庭。
自我认识那云,至今五年了。她和蒙塔一直是我心中未能完满的心愿。从突厥和guī兹开始打战,到最终在安拉城决战的三年里。他们隔着国仇家恨,隔着烽火硝烟,qíng比金坚。
“公主?”小陆子叫了我一声,我回头,看见刘浣把姝儿抱来了。
小宝贝正在熟睡。粉嫩的拳头抵在嘴边,嘴角还有一道水渍。她的嘴巴抿了抿,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了一片自然的yīn影。美好得像是我的一个幻觉。
我轻声对刘浣说,“辛苦你了。”
女子的身体因为正在哺rǔ的缘故,有比往日更加丰满的曲线。她摇了摇头,把姝儿额上的头发掠好,对我笑道,“很可爱的小公主。”
我轻轻摇着姝儿,“小东这两天就会到炎凉了。近两年他事务缠身,你们夫妻聚少离多,委屈你了。”
“男儿志在四方,算不得什么委屈。”刘浣不在乎地说,“那个闷葫芦,就算在我身边,也跟不在时一样,好没趣。”
她这话,三分嗔怪,两分娇态,听得我和小陆子相视而笑。小陆子说,“东大人心里疼夫人和小姐,嘴上却说不出来。我们这些下人啊,都看在眼里。夫人生小姐那会儿,东大人特意从突厥赶回来,在产房外直打转。不过,要不是夫人这样的巾帼英雄,奴才还真不知道东大人的一颗心要飘到哪家去。”
突厥和guī兹之战的三年里,刘浣和小东并肩作战,患难与共。说他们是恋人,倒不如说是战友。战争刚结束的时候,小东喊刘浣都是“刘督军”。而刘浣则喊小东,“东大人”。这对夫妻别别扭扭的,时常被我们取笑。
时光真快啊,一晃眼,他们的女儿比我的姝儿都大了。
李悠不知什么时候走进来,只静静地看着我们。等我们发现的时候,不知道他已经站多久了。刘浣和小陆子忙向他行礼。他对刘浣有不同于别人的亲切,大概还是记得五年前的照拂之恩,“小东快到了,李旦他们都在门口等他,你不去?”
“啊!”刘浣轻叫了一声,也顾不得行礼,迅速跑了出去。
小陆子见状,也躬身退了下去。
李悠走到我身边,用手背摸了摸女儿的脸,轻声道,“小宝贝睡得可真香。来,给爹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