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着手中的夜光杯,“没有,又如何?撇开我们夫妻这一层关系不说,李悠是什么样的人,诸位叔伯不比画堂更清楚?今天在这里,不妨跟各位说一句实话。先皇留有遗诏,要李悠取当今皇上而代之。古有刘备托孤,今有世宗遗诏,且不论帝王真正的心思,你们只要看帝王选择的人,就应该明白了。今天你们虽然占据了江南一隅,但想没想过西北的guī兹和突厥?李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摇身变成摄政王,仅仅是他个人的力量,够吗?你们在座有谁,有本事能够震慑周边的小国,能够定国安邦?!”
偌大的空间里面,鸦雀无声。他们脸上的表qíng像是戏台上的生旦净末丑,有各种的颜色。我站起来,走到大堂的中间,扬声道,“不说你们拿不下赤京,你们就算真的拿下赤京了,而后真的会乖乖拥立谢明岚吗?谢明岚不过是没有进入皇室名碟的私生子,谁会承认他?”
席上响起了细微的议论声,对于那个位置,谁都有野心。但是相比较于要承担的巨大风险,这些享乐多年的皇室宗亲,不一定有那样的勇气。是啊,放眼皇室,真的能够拯救天下苍生的,能有几个?我父皇世宗皇帝,早就看透了这一切。
“福王叔叔,事到如今,你还不打算把幕后的那个人请出来吗?”
“啪啪啪”角落里响起了掌声,而后一个影子踱了出来。我透过烛火看她姣好的面容,仿佛隔世一样的遥远。是什么,把我们变成了今天这般模样?如果可以,我永远都不像与她站在这样截然对立的两端,直面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结局的悲凉。但是,没有如果。
“多年不见,姐姐,你真的变了很多。那北蛮子算是有两下。”霓裳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又睨了刘岩一眼,“我这一生,最讨厌的,就是叛徒。”
福王站起来,走到霓裳身边,“八公主,你看……”
“废物!我早就知道,指望着你们,我李家的江山早晚得落入他人手中!”霓裳一挥袖子,坐在了福王的位置上,扫视众人,“今天大家都聚齐了,我也不罗嗦。乖乖地把手上的兵都jiāo出来,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诸王群起哗然,“一个huáng毛丫头,居然敢口出狂言?”
“要本王jiāo兵权?做你的chūn秋大梦吧!”
“对!本王不gān这赔本的买卖,兄弟几个都回去。她没了霍氏的支持,还能有什么能耐!?”
诸王说着,纷纷离席,就要往外走。忽然,霓裳掷碎了夜光杯,门外便涌入了许多带刀的士兵,把整个大堂团团地围住。福王这才有些慌了,“八公主,你……你这是要gān什么?”
霓裳盯着我说,“我刚才说过了,要么死,要么把手里的兵权jiāo出来。你们真的以为我孤身一人到金陵来,许你们些好处,你们就可以为所yù为了?告诉你们,霍家的能耐大着呢。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听过没有?”她斜睨了福王一眼,嘲讽道,“你这个糙包,我本来不想跟你合作的。可是你女儿是唯一能够跟李悠牵上的线,我不得不用你。你也挺会算的,我让你把李云殊弄死,你不但没弄死,还好好地还给了李画堂,是在给自己留后路吗?”
福王瞠目结舌,猛地冲上去拉住霓裳,“你把我的玉蝉怎么样了?玉蝉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的!”
霓裳见拉扯不过福王,便命士兵把福王抓了起来。福王不断地哀嚎着,肥硕的身躯像是球一样被压制在地上。我冷眼旁观着,眼前的女子像是炙烈的火焰,光是一个眼神就能灼伤人。她早就已经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老八。
刘岩走到我身边,yù拔剑,我按住他,轻轻摇了摇头。霓裳带来这么多人,肯定有所准备,刘岩绝不是对手。
“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要蛮gān。”我低声说。
士兵涌上来,卸掉了刘岩的兵器,把他押到角落里。霓裳志不在刘岩,她是冲着我来的。
霍家在朝堂之上一手遮天多年,连我父皇都寻不到方法压制,可见它的势力有多大。小齐来回禀江南已经不见霍勇爪牙之时,我心下便存有几分疑虑,今日见状,果然是魔高一丈。霓裳利用云姝,千里引我和谢明岚入金陵,再利用谢明岚的身世,召集蠢蠢yù动的藩王。恐怕郑德海在先皇过世之后,就一直被霍氏控制着,如今,刚好做了一颗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