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杜外公坐在小陆子的塌边给他把脉。说是把脉,但时不时地找各种借口转过头来看我们俩。最后,李悠冷着脸说了一句突厥话,托杜耸了耸肩,终于专心地把脉了。
“没什么大碍,受了些凉,身体底子好,用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托杜执笔写药方,一边写,还一边用突厥话跟李悠快速地jiāo谈着。
我忍不住说,“喂,你们不要欺负汉人行不行?”
托杜冲我笑,“这话嘛,只能悠儿听,小画堂你听了没有用。”
我看李悠,李悠果然不说,还伸手推了推我的脑袋。
“夜深了,赶紧回去休息。”托杜居然推我们两个出门,“悠儿,小画堂也受了凉,赶紧让厨房炖点姜汤,要喂着喝。还有刚才说的那个方子,记得试试。还有还有,抱着回去,抱着回去啊!”
说完,“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我狐疑地看着门纸上的影子,不知道外公在打什么算盘。李悠忽然就把我抱了起来。
“嗳?”
某人很镇定,“外公说的。”
我无语。你像是这么听话的人吗?
炎凉入夏了,天气酷热起来。我爱出汗,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的时候,总是穿得很轻便。李悠变得很忙,常常半夜被小东叫走。有的时候,我们正温存着,突然被打断,我难免火大。所以最近小东看到我,都绕着走。
小陆子搬了很多的冰块,站在书桌前拼命给我扇。
起初,他不敢说话,也不敢看我,我们之间好像生了芥蒂。加上他因为风寒引起的喉咙发炎,整个人变得很沉默。
后来被我呼来喝去了几次,又踢了几脚,也渐渐放开了,慢慢地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而整个陇西王府的人,也不再把他孤立起来,闲来,他也会被各房的人叫去聊天,喝几口小酒什么的。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有人推门而入,待她站定,我惊喜地叫道,“那云?”
“画堂!”那云走过来,跟我互相抱了抱,我高兴地说,“你怎么来炎凉城了?”
小陆子给她递水,她猛地灌下去一壶,“别提了,离家出走。”
“啊?”
她径自坐下来,气呼呼地说,“我上次不就开个玩笑说要嫁给老谷浑王么?结果我父汗记住了,说老谷浑王恐怕不行,但是老谷浑王那个儿子可能不错,硬要我嫁!”
“你被bī婚了?”
“可不是!我要嫁给英雄,我要嫁给勇士!巴里坤那个笨蛋,连我都跑不过,怎么可能娶我!”那云把桌子拍得直响,“悠呢?快叫他来救救我。”
那云话音刚落,门口的光线就被一个庞大的人影挡住了。我转过头去看,只见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突厥男人走进来,每走一步,好像屋子都在震动。他只有头顶有一片竖起来的头发,下巴上留着胡子,一只胳膊是我的一条腿那么粗。据目测,可能还不止。
“救命!”那云躲到我的身后。
我看着走过来的男人,努力咽了咽口水,“这位大哥……”
男人一张口就是突厥话。我根本听不懂,他bī近了几步,小陆子连忙挡在我们的前面。男人拍自己的胸膛,ròu被他拍得啪啪作响。那云要真嫁给他,新婚的第一夜还不就得被压死?
我和那云抱成团,小陆子也吓得不轻,男人吼声震天,凶神恶煞,我们三个都招架不住了。大喊救命。
最后,还是李悠赶来,救我们三个于水火之中。
巴里坤一见李悠就笑了,互相碰了碰肩膀。李悠抬手,他就乖乖地坐下来,双手放在大腿上,像学堂里认真听课的小孩子,顿时乖顺得不行。我和那云目瞪口呆,连忙都躲到李悠的背后去。
这下可找到靠山了。
李悠和巴里坤jiāo谈了一会儿,回过头来,“云儿。”
“你别劝我了,我不要嫁给他,就是不要!”那云一梗脖子,“我和蒙塔,已经……已经定了三生之盟,除了他,我谁也不要!我们还已经……已经……”
李悠皱眉,眼神清凌,这就表示他不高兴了。
那云也颇为忌惮李悠的脾气,口气缓和下来,“悠,你劝劝父汗吧。不然让外公去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