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纤碧点了点头,目光从盆里的衣服上掠过,那里有两件上好的金丝锦做的衣服,除了主子们,没人敢穿这样高贵的布料。
“含玉姐姐也早些回去吧。”宁纤碧微微一笑。含玉见她面色没什么异常,这才悄悄松了口气。笑道:“是,婢妾这就洗完了,马上也要回去的。”
宁纤碧转回身,沿着来路往回走。
“姑娘,这是怎么回事儿?含玉姐姐就再能gān,也用不着自己来洗衣裳吧?洗衣房洗的衣裳还是很gān净的啊……”芦花抓着脑袋,不等说完,袖子就被海棠拽了一下,听她轻声道:“这是大房里的事,轮不到咱们管,你不许给我多嘴,不然的话,一旦犯了忌讳,被打了板子甚至撵出去,姑娘和我也救不了你。”
芦花听说后果这样严重,不由吓得吐了吐舌头,小声道:“幸亏姐姐告诉我,不然我就真犯忌讳了,还想着和玉儿说呢。”说完她觑了觑宁纤碧的神色,回过头小声对海棠咬耳朵:“怎么办?姑娘看上去有些生气呢。”
海棠看了宁纤碧一眼,芦花说的没错,姑娘表qíng虽然淡淡的,但是海棠是看着她从小到大的,哪里能不了解?宁纤碧这就是非常生气的表现了。她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姑娘,大奶奶先前怀着的哥儿小产了,难免心里堵得慌……”
“我知道。”
宁纤碧打断海棠的话,深深吐了一口浊气出来。
宁彻宇的妻子耿氏去年怀着的孩子在六个月时小产了,是个成形的男婴,为着这件事,曲夫人和耿氏都非常懊恼。后来宁纤碧也问过宁德荣,这个孩子小产是不是有什么人为的关系?宁德荣摇头说不像,只怕耿氏是宫内有些毛病,所以他已经开了几张方子给对方调养。
这件事也就这样过去,宁纤碧当时还过去安慰了一番,让耿氏放开心怀,她和大哥哥还年轻,耿氏当时也表现出很看得开的样子。却不知她暗地里竟然还是介怀,用折磨含玉的方式来撒气。
含玉伺候了宁彻宇好几年,宁纤碧虽然接触不多,但是也从别的丫鬟口里听过她的品xing,最老实宽厚的一个人,从前宁彻宇身旁的小厮丫头犯了小错儿,也多是她帮着找补说qíng,因此在下人中人缘很好。
如今看到含玉被无辜折磨,宁纤碧只觉着心里一口浊气吐不出来,诚然,她知道含玉这个小妾身份是不被主子们放在眼中的,在现代来说,这就是小三,有什么值得同qíng的?然而这是古代社会,含玉也不是故意往高枝上攀,是宁彻宇爱她本分,这才收了做通房,她一个丫头,也没有反抗余地。耿氏即使是正妻,这样故意的折磨也落了下乘。更何况,如果从先来后到上说,耿氏这个正妻才是小三。
之所以没有发作出来,一是因为这是大房的事qíng,轮不到三房来管,何况她只是三房一个没出阁的女孩儿。二来,这其中的曲折和弯弯绕绕,宁纤碧也并不十分清楚,她知道含玉本分,但究竟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耿氏发现了,这个她也说不准。如果真是有把柄,更轮不到自己打抱不平。
然而医者父母心,宁纤碧的xing子本就是善良仁厚的,所以即使知道这事儿自己管不着,她心里也不禁有些愤怒难过。
一路上主仆三人再没有说话,芦花是看着姑娘脸色不好,不敢说话,海棠却是连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能遇上这种事qíng,她就不该撺掇着姑娘来园子里散心。
回到屋里,山茶便迎上来笑道:“才刚表姑娘和三姑娘四姑娘来了,见姑娘不在,就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qíng。”
宁纤碧淡淡道:“能有什么事?不过是为了明天去睿亲王府的事罢了。”说完想了想,便对海棠道:“我去杏林苑,若是姑娘们再过来,就说我傍晚才回来,有事qíng就等去宁馨院请安时再说吧。”
海棠连忙道:“姑娘忘了?三老太爷今日去郊外采药了,特意吩咐说,两三天才回来呢。”
宁纤碧只是心里觉得烦闷,想去杏林苑散散心,还真忘了这回事儿,闻言便叹了口气,坐在榻上拿了一本医书翻着。刚看了两行,就听外面玉儿的声音道:“表姑娘来了。”
真是yīn魂不散。
宁纤碧有些恼火的将书扔在桌上,只见门帘一挑,白采芝走了进来,看到她的表qíng便是一愣,呐呐道:“六姐姐怎么了?可是妹妹得罪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