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皇帝心中的疑问,不过他这会儿没工夫询问了,太后的病自然是越早治疗越好。于是他淡淡道:“既然如此。你去诊脉吧,既然医术平平,朕特许你近前诊脉。”
叫做温煦的青年红了脸,期期艾艾道:“陛下,糙民刚刚说过,医术糙民……咳咳……那个。不太擅长……”
一般说话时,皇帝都有手捧茶杯的习惯,这固然是优雅高贵。但有一点非常大的弊端,就是需要考验皇帝定力的时候,不管你表面上多么的喜怒不形于色,含在嘴里的茶通常都会出卖皇帝真正的内心,不是喷出来就是被呛着。
周铭自认为自己是个好皇帝。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今天自己的定力竟然会受到如此惨无人道的考验。好在他的茶只喷出了一点点,便及时维持住了形象。
这一下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周铭狠狠一拍桌子,yīn恻恻道:“你是故意来戏耍朕的吗?”
温煦和和气气道:“糙民不敢,糙民确实不擅长医术,然而飞燕三十六针乃是糙民从小就练习纯熟的绝技,皇上您自己定夺到底要不要用,如果不放心,糙民这便离开。”
周铭面色yīn晴不定,在这温煦的脸上盯了半晌,见他始终从容,再一想,的确,这家伙也没有冒着灭九族危险来害太后的道理吧?
到底是皇帝,行事就是果断gān脆,周铭握了握拳头,便沉声道:“好,朕准了,你就去为太后施针。”
此言一出,屏风后的宁纤碧便大吃一惊,心想皇帝你真把你老娘的xing命放在心上吗?你宁可用这样的家伙也不用我三爷爷?他……他不懂医术啊,他大概连基本的医术都不懂,你敢用他……
越想越是不忿,若不是太后慈爱,让宁纤碧实在不忍心看笑话,她这会儿就要抱拳等着对结果幸灾乐祸了。
因想到此处,正要说话,便听温煦沉声道:“回禀皇上,飞燕三十六针乃是解奇毒的方法,糙民不擅医术,所以必须要请教此前大夫,明白太后的毒气运行qíng况,才好施针。”
“解毒?”
皇帝的声调一下子就高了八度,屏风后的宁纤碧身子也僵硬了,怎么也想不到,这一直苦苦隐瞒的实qíng竟然被这个傻头傻脑闯进来的温煦给揭穿了。
皇帝很快就明白了这事儿的重要xing,锐利目光在屋中众人面上掠了一圈,他对贝壳子道:“今日这几个奴才,全部想办法看管起来,不许他们漏出去一句话,请宁姑娘出来。”
宁纤碧翻翻白眼走了出去,周铭紧盯着她,冷哼道:“他说的是不是实话?这飞燕三十六针是解毒之用,是不是真的?太后……究竟中了什么毒?‘事到如今,也无法隐瞒下去了,何况宁纤碧早就对宁德荣被冤入狱不满,因见贝壳子将那几个奴才都带了下去,她便跪下沉声道:“回禀皇上,民女不知飞燕三十六针为解毒之用,只是三爷爷告诉我,用这药替太后拖延毒气入心,必须要用飞燕三十六针,这样看来,他说的应该没错农门骄女。”
“原来你三爷爷早就知道,他……为什么不和朕说?”皇帝qiáng忍怒气,但是面色却yīn恻恻的,看着就让人胆战心惊。
然而宁纤碧是二十多岁的定力,连生死都经历过了,又怎么会被皇上这点威严吓住?至于温煦,他大概神经比较粗,所以还傻乎乎将目光从皇帝脸上移到宁纤碧脸上。
“无凭无据,何况当时皇上盛怒,三爷爷即便说了,皇上会信?”宁纤碧毫不示弱的道,想了想,她才又平和道:“三爷爷说,太后乃是中了毒蛛之毒,这毒蛛十分罕见,非是亲近人等不可能有这样机会,因此他老人家不想打糙惊蛇。而当日三爷爷给太后用的药,如今可以肯定是被人换过了,才导致这样的后果,只可惜三爷爷一下子就被打入死牢,连为自己辩解的机会都没有,若非沈大学士和大长公主求qíng……”
“咳咳……”皇帝知道这是宁纤碧为宁德荣打抱不平了,只是当日那命令恰是自己下的,如果没有沈茂沈千山,宁德荣这会儿早就死了,这会儿听宁纤碧翻小肠,他心里自然也觉着愧疚。
宁纤碧见皇帝的老脸都有些红,也就适可而止。却见周铭皱了皱眉头,在地上来回踱了几步,方站定沉声道:“你三爷爷顾虑的没错,这事儿不能打糙惊蛇。若是今日宣他进宫,定会给那暗害太后的贱人防备,既如此,就由宁姑娘和温煦说说太后的qíng况吧,然后立刻施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