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心中不由的添了几丝苦涩,然而白采芝很快便又振作起来,她挺直了背脊。暗暗想着自己亲手做的针线可以披在沈千山的身上,陪着他跋山涉水,出生入死。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管是用的谁的名义呢?三公子身上披着的,是自己亲手fèng制的披风,这个结果。只要想一想,她就知足了。
更何况,在她心中。更有一层谁也不知道的算计:将来三公子凯旋而归的时候,只要他和六姐姐见面,这件事就一定会揭穿的。到时候,以三公子的本领,调查出那件大氅是出自谁手并不难。就算他不调查,自己也有的是办法可以暗示。只要两人能够见面。
一旦这件事qíng揭开,三公子在失望之余,必定会对宁纤碧的无qíng更加愤恨失望,而与之对比,自己如此的煞费苦心是不是就会显得更加可怜可爱呢?
不得不说,白采芝对人心的把握是相当准确的,她这一招棋也下得的确极妙。只不过她终究还是忘了一句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qiáng求。
“姑娘,怎么开着窗子?这还是正月里呢,受了凉可不是玩的。”
香桐走过来,连忙将窗关上,就听白采芝微笑道:“没关系,今儿下雪,天气算是暖和的,我开了这半天窗,倒也没觉出冷来。”说到此处,她不禁又望了一眼窗外,却发现窗子关上,院中景色看不到了。不由得轻叹一口气道:“京城的天气就算是和暖的,只不过边疆那边,怕是天寒地冻了呢。”
香桐笑道:“知道姑娘担心三公子,不过三公子之前都上过一次战场了,这一回也应该是轻车熟路的,姑娘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您身子本来就弱,再chuī了这半天冷风。”
白采芝瞪了她一眼,哼声道:“我又不是纸糊的,风chuīchuī就倒。三公子虽说上过一次战场,终究也是隔了四年,好了好了,这会儿我心神也有些不宁,倒是去找母亲说说话的好。”
一边说着,她便站起身来,和香桐一起出了门。
时光荏苒,转眼间,一年时光便是匆匆过去。
这一年里,倒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女孩子们因为某个人而空前关心的边疆形势一片大好,她们记挂着的沈千山捷报频传,俨然已是名扬天下的少年英雄。据说宁夏国的大部队已经退回到国内去了,如今不过是剩下小股兵力固守着边疆,而最新消息是:宁夏国的使臣已经到了京城,和皇帝陛下开始商量签订停战协议的事儿了。
那个少年过了今年就是十六岁,终于成长起来了,不但成为军方最耀眼的一颗星,而随着他的军功累积,这未及弱冠的少年已经有能量影响大庆朝的朝堂和未来的储君形势,就连他的父亲,大学士沈茂,因为这个儿子,在朝堂上的份量也是日益重要,原本他就是内阁第一人,如今更隐隐是朝堂第一人了,若不是他为人一向低调内敛,这大庆朝堂,恐怕沈家就可以一手遮天。
当然,无论是沈茂还是沈千山,他们都是足够聪明清醒的人,绝不肯让自己落进这样看似风光实则是取祸之道的陷阱里。
所以沈家的地位依然是牢不可破,皇上的嘉奖一次次颁发到边疆,百姓中已经有传言:虽然睿亲王的头衔如今还在沈蔚头上,然而随着沈千山的水涨船高,只能越发凸显出他那两个堂兄的碌碌无为,到最后,这爵位一定是落在他头上,如今只不过是皇上还没有下旨罢了。
原本就是炙手可热的京城第一少,如今沈千山的地位可想而知。却也因为如此,让宁家一些原先还抱着些希望的妇人头脑渐渐清醒过来。例如曲夫人就已经开始张罗着给宁纤巧和宁纤语安排议亲的事qíng了。
“礼部侍郎家的二公子?凭什么要我嫁他?我不嫁我才不嫁。”
正是初chūn时分,阳光明媚的午后,却从曲夫人的内室里传来一阵哭叫声。
“混账东西,你嚷什么?这话让人听见,你还要脸不要?到时候别说是礼部侍郎家的二公子,就是给事中家的庶子,也不要你了。”
曲夫人让女儿气得心肝疼,就有些口不择言。耿氏在旁边听了,也忙让丫头将门关上,将宁纤巧的哭闹和不满尽数关在门内。
“我不管,反正我不嫁,那个二公子,谁知道他长得什么马猴样子?”宁纤巧也知道自己说话造次了,伸手擦着眼泪,忽一眼看见耿氏吩咐了丫头们后回来,她知道这个嫂子素来疼自己,便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眼泪汪汪道:“嫂子,你帮我说句话啊,你告诉母亲,我还小呢,gān什么要这样早嫁人?连五妹妹还没有议亲,我不过比她大几个月罢了,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