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二娘转头对大妞说道:“来的都是客,拿壶茶摆在院里桌子招待一下就行了,不许进屋!我先送亲家母上车再回来。”
张三娘冷眼扫视李家母女,忽然一步上前挡住:“哟!哪来的亲家母?这姑娘壮得跟个小牛犊似的,说给谁呢?二虎?”
小乔又好气又好笑,这张三娘也太yīn毒了吧,人家好好一个健美姑娘,给她说成小牛犊!
潘二娘气白了脸:“跟你没关系,一边去!”
大伯娘自是认得张三娘的,这会子倒也护着潘家脸面,上去拉开张三娘:“他姨,你这样就不对了,既是拒了我们家大牛,难不成还要大牛一辈子不娶亲?这姑娘是我们家大牛定下的媳妇,五月就要进门的,不是非得要娶你家……哎哟!”
话没说完,就被张三娘掀过一边,张三娘cha着腰站在潘二娘面前,指着潘二娘说道:“我看谁敢!打小儿订下的亲事,你说不要就不要了?这年前还和姐夫一块儿上我家去闹,口口声声要揭了我家的瓦,拆了我家的店,这会子你倒要反悔了?另订别家姑娘,我的莲儿怎么办?”
李家母女到底明白了眼前的人是谁,李秋香脸色发白,往她娘那边移了两步,母女俩抱在一起,李母惊惧地看着潘二娘,问道:“亲家,这、这是怎么回事?不是退了吗?”
潘二娘回头用安慰的目光看看她们,坚定地说:“退了,退得一gān二净!我家大牛的媳妇就是李秋香,谁来也不认!”
李家母女几个松了口气,那边一直低着头的张玉莲忽然捂脸痛哭起来,越哭越大声,小顺子抱住她摇晃着喊:“姐!姐别哭!我去找大牛哥来,大牛哥痛姐姐,大牛哥说他只想娶姐姐!”
小顺子跑开,小乔掐掐四蛟的手,朝小顺子努努嘴,四蛟立即尾随而去。
张玉莲听了小顺子的话,痛哭变成抽泣,掏出绣花绢帕擦拭眼泪,娇弱的模样惹人生怜,她挽了个jīng致的仙人髻,上簪两朵淡红色绢花,穿着件碧青绣花襦袄,簇新的大红裙子,上边也绣满缠枝莲花,相比之下,李秋香身上的红色夹袄,淡绿外裙就太平常了,根本半点彩线也无,内衬的一件米huáng色长裙还是半旧的……听着潘家几位姑娘艳羡地讨论张玉莲的好手艺,李秋香脸又白了:张玉莲光是穿衣打扮的功夫她都比不上,何况这一手jīng巧的绣艺!
大伯娘朝二伯娘挤眉弄眼,和她的媳妇们抱了看热闹的态度站在一旁不再作声,二伯娘面无表qíng,不管潘二娘怎么决定,若用得上她帮忙,她就帮,不用,就看着。
潘二娘不见了四蛟,便对小乔说道:“你去,告诉你大牛哥:没有我点头,敢进前院一步,我打断他的腿!”
张三娘跳起来:“你这是做什么?二姐!如今大姐也不在了,这世上可只有你我是亲姐妹……”
小乔往后院跑,听到啪的一声脆响,回头看时,只见张三娘捂着半边脸,傻楞楞地看着潘二娘。
后院也炸了窝,潘家年轻一代兄弟们听说大牛的两位未婚妻在院门口撞上了,大感新奇,都想出来看看,被潘大伯喝住,潘大伯问过潘富年,得知原是张家悔婚在先,又听小顺子来找大牛时说的是:与张玉莲定下亲事的那家独子竟然在大年初三病死了,张三娘这才拉了张玉莲来找大牛。顿时火冒三丈,眼见大牛动心,放下手上的活想要跟小顺子走,不等潘富年阻止,潘大伯先就指着大牛喝道:“你敢去,我和你爹把你捆起来吊着打!退了就是退了,再没有半点关系,你已经另订亲,她个望门寡,还来找你做甚?你要学你二伯吗?嗯?看我不……”
潘二伯在旁难堪道:“大哥,给我留把老脸成不?我这有儿有女呢!”
潘大伯哼了一声:“你也算有儿有女?看看你那儿子,像个什么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又不是读书的料,你要养他一辈子么?你就是给那女人害的!她的命比你的命硬,知道不?”
大牛被潘大和潘四捉住,挣扎着:“我不怕望门寡!我要去问莲表妹,她愿意嫁,我就娶!”
潘富年拿着锤子用力敲了一下木头:“不准去!你不能对不住李家闺女!”
“爹!李家闺女,咱们可以陪钱,退了就是!”
“混帐!”
潘大伯和潘富年空前合拍,大喝一声,把跑进来的小乔吓得险些跌倒,潘金山忙走来安抚她:“小乔表弟,没骂你,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