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朝二伯父拱了拱手,也不理会堂弟恭谨地跟在身后相送,步履如飞,带上侍卫很快走掉了。
董父唤回儿子,着急道:“你三哥是咱们整个家族的骄傲,当年英明果决率兵投了太子,拥戴当今,成为从龙之臣,蒙圣恩封了侯爵,你看看那世袭的信义侯,从前是如何的趾高气扬,如今在你三哥面前也只好低声下气他是拼了命得着这份荣耀,不容易啊,光宗耀祖,族人脸面有光彩,身份都比从前高……这些可不能被你一桩婚姻坏掉了,咱们一家子禁不起全族人的指谪,再有,还关乎你的前程你三哥身为朝庭重臣,太子最倚重的人,他未说出原由自有他的道理,不管怎样,为家族、为咱们家,也为你自己,即刻将此事给我办了”
董华为是个循规蹈矩的读书人,面容清秀,书卷气十足,刚才在堂兄面前未敢争辩,此时面对父亲的bī迫,为难道:“爹,这才新婚一年,婉秀她上对公婆尊敬孝顺,下对弟妹友爱谦和,白天cao持家务,晚上陪儿子挑灯夜读……莫说七出之罪,就是一点细微过错都未曾犯有,如此贤良,怎能说休弃就休弃?”
“你没听清你三哥的话?非休不可否则后果自负,休怪他未曾提醒你还要不要功名?一年夫妻qíng,抵得过十年寒窗辛酸艰苦?你不珍惜自重,那也罢了为父从此不过问你的事,不肯休她,今夜你夫妻便搬去西城别院居住——你还有几个弟弟需要扶持,我顾不得许多”
董父说完,拂袖而去,留董华为一人独自呆坐在二堂上,面色犹豫,长吁短叹。
父亲怎么就不想想,堂兄为什么要他休妻?光凭堂兄一句话就休妻,不是太轻率了吗?他的妻子可不是一般人家姑娘,那也是朝中重臣之女啊,她父亲钱贵田,兵部之首,当年拼了命护送太子从京城逃出去,北上投奔当今皇上,他难道不是从龙之臣?
如果只是堂兄与岳父因政见不和而生了隙,导致董家与钱家对立,便要他休妻,那也不合道理啊,当初提议董、钱联姻,让自己娶钱家二小姐的,也是这位侯爷堂兄钱氏相貌不是很出众,名门闺秀,婉约贤淑,更难得是她识文断字,饱读诗书,夜晚陪在书房,既能研墨侍读、红袖添香,又能引经据典,与他探讨文章,成亲以来夫妻感qíng融洽,和和睦睦,并没犯有过错,一封休书就打发回娘家,于心何忍?他也不敢前两天陪妻子回岳父家,岳父还亲口说过,等他考上进士,便保他一个好前程,不必外放远地,只在京中六部谋职,相应的肥缺好职位,任他挑选当时他和妻子喜不自禁,双双跪下叩谢岳父,小夫妻俩表明孝心,说以后会经常相携回门,敬奉陪侍爹娘,岳父、岳母连连点头,既欣慰又高兴,笑得合不拢嘴,岳父母前头生的尽是女儿,嫡亲的四位姑娘,直到后来才生有儿子,却都是庶子,岳母不允纳妾,岳父官越做越大,起心要纳妾生子,岳母怕他另娶好人家的姑娘做良妾,日后生了儿子动摇自己的根基,便将身边两个有些姿色的丫头给了他,两个通房丫头倒也卖力,接连开怀,生的都是儿子,如今也有三个小舅子,最大的六岁,最小的不到两岁。
正因为儿子太小,岳父母对两个女婿是疼爱异常,寄予厚望,每次回去他都能感受到二老的殷殷之心,暗暗告诫自己勿辜负了岳父母,日后定当涌泉相报……谁知没过两天呢,家里竟要他休掉钱氏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董华为摇了摇头,想不通,起身准备离开二堂回后院,却见他**董陈氏急急走进来,刚抬头看他一眼,未曾开口说话,又回头去吩咐跟随在后的婆子:“在门外看着,谁也不准进来”
然后一把拖了儿子回至堂前榻上坐下,脸色森冷:“听你爹和三哥的,休了钱氏就今晚谁说她没犯错?新婚两个月就犯了——七出之条,妒忌无量你真以为你房里两个通房丫头是为娘打发的?那是钱氏所为可怜两个丫头是家生子,钱氏一进门就拿捏了两家父母,还有弟妹尚小,俩丫头只好听了钱氏的话,自愿出去配人哼钱氏弄的好手段,我也就瞧着你们夫妻恩爱,犯不着为两个丫头与她计较,反正你也不在乎”
“娘”
董华为垂眸,谁说他不在乎?他只是外出几天,参加一个诗社,回来就不见了两个通房丫头,他满十五岁时娘将她们给了她,生得玲珑秀气,乖巧可爱,相伴多年,能没有一点qíng意?当时听说娘打发配了人,心里还郁闷好长时间,总想去问个清楚,钱氏每每劝阻,说大人有大人的思量,做小辈的要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