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将一根手指压在唇上:“嘘小声让人听去了,你想让这些学子造我们的反?我那同乡小时候发誓要考状元,我不过替他先说出来而已经,中不中谁知道?我又不是神仙”
“你不是说他聪明好学、读书非常用功?就是不中状元,至少有个进士,那我也要”
“小姐,你……你还当真了好吧本公子勉为其难,替你保这个媒,不过成不与不成,看天意,好不好?”
“好”
宋娉婷放开手,小乔拂了拂袖,松口气:“野蛮女子见风就是雨,怕你了幸好我不是男的,不然你不是早把我抢回家了?”
宋娉婷一笑:“那还用说”
又推她:“快去,与他们说话”
两人离开柜台,身后两位年轻人直起腰,也是端华俊雅、气度不凡的翩翩佳公子,约莫二十岁上下,面面相觑,年纪稍小的那位有点不知所措,轻声道:“哥,曾听人说过女子如虎,竟真有如此大胆的……这都什么世家名门出来的闺秀?我们兄弟无意听到都吓得不敢抬头,她们竟然如此坦然,也太可怕了”
年长那位唇边却带了几分笑意,说道:“却也挺有趣——我们不急着走,且看看再说”
兄弟俩冷眼旁观,静看靠门边互相行礼说话的一群人,弟弟不满地说道:“这几个江南举子看来是杭州书院出来的,刚刚那位、那位假公子凭什么说状元会出在他们中间?”
做哥哥的微微一笑:“杭州书院是江南最好的书院,名师严训,听父亲说也有出过状元、探花的,自我们叔祖父修建了文华书院之后,再没有了……也不能说那里就不好,而是江南多数才子只要有条件,便会上京攻读备考,慕名进入文华书院,如此一来,状元探花,不就都出在文华书院了?刚才那位公子只是开玩笑,因为小同乡自小立誓考状元,她当然要吉言奉赠,仅此而已你也知道江南多才子,文华书院里书读得好的,多是江南人,他要中了魁首,那也是人家才学比我们好,说不得”
那边,陈应景、陈应章兄弟和刘鹏正在专心挑选趁手的毫笔,忽见一位俊美少年拉着个明艳佳人笑吟吟走来和他们搭话,刹时瞪了眼,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经过这么多年,三人都已经长大成年,不是没有变化,小乔之所以能够很快认出他们,一是听出了他们的口音,二是大少爷陈应章虽然体形壮实高大不少,面容却几乎没变,而刘鹏长成细高个,依然嬴弱俊秀,一笑脸上一双酒窝还在,这么一来,陈应景就很容易认了,他脸上也还有少年时的印迹。
分别时他们十二、三岁,到现在,已经过了二十岁。
小乔当然没有直接告诉他们自己是谁,只是笑着和他们攀老乡,说听见乡音亲切,忍不住过来述述乡qíng,那三个人其实也不能常在乡里,多年都在外面求学,但终归是还在江南,因而论说起故乡事,倒也倍感亲切,气氛融洽。
叙说了一会,小乔便含笑作揖道:“三位仁兄学有所成,明日入考,必将都有斩获,小弟祝愿三位仁兄蟾宫折桂,名扬乡里”
陈应景、陈应章和刘鹏忙回礼:“谢兄弟吉言自当尽力而为”
小乔拉过宋娉婷:“这是我义妹,宋小姐,曾久住淮扬,平日熟读诗赋,jīng于书画,对于纸笔应用有独到心得,最善挑选纸笔,不如让宋小姐为三位仁兄挑一副趁手的毫笔,明日执之赴考,必将思如泉涌,下笔如有神”
宋娉婷低头做娇羞样,咬着唇暗骂小乔:我比你大三个月,却成你义妹了?做点别的不行么?偏要挑笔,刀枪剑弩略懂,这个真不在行啊陈应景不好意思:“这个……却是难为宋小姐”
“没事,小事一桩来吧妹妹,为同乡仁兄选支笔,说上祝福,来日高中,妹妹功不可没”
小乔牵着宋娉婷到笔柜前,在她耳边轻声戏谑道:“人家对你有没有好印象,看你的喽”
宋娉婷到底不笨,平日家里用的纸笔也不是寻常物,因而真正用心起来也能选出点像样货色,三份一模一样,依次恭敬地奉送至三人手上,费尽心机找出三句吉祥话,各人赠上一句,还算懂点风qíng,到陈应景这里,特意抬头和他四目相对,满面绯红地说道:“愿君蟾宫折桂,荣夸御街”
陈应景满脸通红,扯了宽长的衣袖将毫笔接下,弯腰深深一礼:“谢小姐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