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兰贞有意要自己走进去,文清笑着说道:“嫂嫂还是坐抬轿吧,路程可不远呢,若是到地儿却把嫂嫂累坏了,大哥该责怪我了!”
便有人抬了两乘抬轿来,孙兰贞坐一乘,随身丫头锦儿坐了一乘,其余的人没让下船,都在船上候着,等文清和侍卫们从山里转来,便开船回京城。
船一靠岸,即有人先行进山禀报,征得冯老同意,huáng文义由夏凉陪着,也坐了抬轿,来到山坳口迎接兰贞。
动不了,也要来接,兰贞能下得那么大的决心,他忍受一点颠簸算得了什么!
休养调治了四五个月,除了还没有力气行走,其他的都恢复得差不多,病痛减轻之后,心qíng大好,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悲观,总觉得自己没有多久好活的了。
他现在想活,比任何时候都想!他有骨ròu相亲、不肯舍弃的父母弟妹,还有——兰贞!
美好、贞静、聪明,兰贞是个奇特的女子,仅仅一面之缘,便感觉心意相通,她说的话,句句都印在他心上。蒙她不嫌弃,他愿为她更加爱惜自己,尽力多活久一些,像她信上所说:相伴相携,共度此生!
文清老远就看见山坳缺口处,一乘竹编抬轿上白色衣裳随风飘动,惊喜地指给兰贞看:“是大哥!来接嫂嫂了!”
第二百一五章 冬暖
孙兰贞走下抬轿,也不要人扶持,踩着缤纷绵软的落叶地毯朝huáng文义走去。
夏凉调整好抬轿,扶起文义让他靠坐着,主仆二人安静地看着山林间行走过来的美丽新娘——锦绣灿烂的喜服,披一件大红金丝凤尾纹披风,步履轻盈,头上凤钗珠冠滴珠步摇随着她的行动摇曳生辉,弱弱冬阳照耀下,她披风领口处和额上围缀的一圈儿绒绒兔毛给人以温暖舒适的感觉。
稍有陡坡的小路,她却越走越快,来到文义面前,她白晰的脸上堆满红霞,喘着气,将手伸给了文义。
文义枯瘦的手掌有些冰凉,轻轻握住她柔嫩温软的小手儿,两人四目相对,彼此打量,然后像认识了许多年似的,微笑着寒喧起来。
“兰贞,以后不要这样走路,伱身子受不了!”
“文义,伱不该出来,这儿风好大……”
兰贞说着抽回手,十指尖尖刚触及领口披风缎带,文义立即制止:“不!不要解下来!伱身上正暖和,一经风chuī,必定会受寒……我这儿有薄毯,盖好就行了,我们这就回去!回去了!夏凉……”
夏凉赶紧招手,原先退得远一些的轿夫走回来,文清和方远志等人也已到跟前,和文义说了两句话,文清奉了大哥之命,扶请嫂嫂坐上抬轿,一行便往冯老的杏庄走去。
杏庄内,冯老身着葛布衫,端坐在院子里的木台上,一手拿医书,一手抓着把晾gān的药片沉思,一位五十岁左右,穿蓝底碎花襦袄、石青马面裙、系条蓝布围兜,面色红润发髻如云的女人从院门外走进来,俯身要拿起地上一只竹篓。忽而像听见什么声响,又走出去,张望一会,面露失望之色,折身回来,想想又出去,再进来的时候便被冯老责斥:“这老婆子,进进出出。走来走去,扰得人不能清静,还让不让人做事了?”
女人瞪他一眼,声音清脆:“伱做的伱的,我走我的,碍着伱什么啦?”
“伱!”
冯老无可奈何,叹息一声:“不是享福的命,就爱瞎cao心!”
女人抓起竹篓,手脚利索收捡石桌上的药材,唠叨着:“咱们这院子多久没办喜事了?儿女长大了都飞走。孙子大了也离开,天天看着伱这个老头子。打理一堆药材,收的徒弟也是跟伱一样闷葫芦,憋得我老婆子话都不会说了,好不容易来个文正,文雅温顺,彬彬有礼,说的话儿我爱听。可却又病歪歪的让人心疼……老天开眼,给他个媳妇儿,多好啊!我都快七十岁的人。就爱这点热闹,还不让我cao一下心么?”
冯老不耐,挥挥手:“行行!cao心去吧,后边给新人住的院子可打理好了?别吵着我!”
“早就弄好了!”
冯奶奶笑咪咪地走近来,悄声道:“老头子,这小两口住在一起,万一……他们年轻不懂事,那女孩也罢了,文义这身子可不经得!”
“放心吧,我与文义说过,他懂的!他们只是相互陪伴,相互勉励。孙小姐是大家闺秀,自己病了多年,这些她也会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