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济礼qíng知这便是孟瑶“请君入瓮”的前奏了,当下垂首暗笑不语,贺老太太不知详qíng,觉着孟瑶不论对小言还是对守门婆子,都太过苛责,不禁劝了她两句,无奈孟瑶是铁了心,也只得罢了,总不好为了两个下人和儿媳翻脸。
贺济义坐在贺老太太身侧,将孟瑶方才的话听了个真切,一颗心立时跳得快起来,守门婆子告假,那就是说,至少今天,后罩房的角门是无人看守的,大好的机会,稍纵即逝,贺济义不自觉地搓着手,有些兴奋,又有些焦急。
贺老太太留意到他的异常,关切问道:“小二,你怎地了,可是今日赶路累着了?我替你向你嫂子告一天的假,你且去歇歇罢。”
孟瑶心想,今天恐怕是他最看重的日子,大概是睡不着的,果然,贺济义拒绝了贺老太太的好意:“娘,我不困,我这就守冰窖去了。”说着,从罗汉chuáng上跳起来,一溜烟去了。
贺老太太见贺济义如此,忙抓紧机会,把夸赞他的话讲了一箩筐,先是夸贺济义勤快,后责贺济礼管得太严,又把贺济礼没在州学给贺济义找个差事的旧帐,翻过来覆过去的念叨,听的贺济礼直皱眉。
孟瑶见贺济礼有要还嘴的迹象,生怕他一时忍不住,坏了大计,连忙扶了腰道:“哎呀,累得紧。”
贺老太太担心未出世的孙子,忙住了嘴,催着贺济礼扶孟瑶回房。
夫妻二人出得门来,孟瑶嗔道:“多少委屈不能忍,非要今日露出来?”
贺济礼听她讲的是“委屈”二字,忍不住鼻头一酸,忽又觉得自己已是要做父亲的人,不好再为这些个琐事落泪,忙生生忍了回去,闷声道:“只望此事过后,济义能有长进。”
他想说的大概是:希望此事过后,贺老太太能不那么偏心罢,孟瑶微叹一声,朝他那边靠了靠,轻声道:“你还有我。”
贺济礼没有回应,只是扶着她胳膊的手,挪到了腰上支,再顺势搂至身旁,一丝空隙也不曾留。
二人回到房内,对坐饮茶,没过多大会子,贺济礼就回复了心qíng,问道:“你准了守门婆子的假,这个我看得懂,但把小言贬去后罩房扫地,是为了什么?”
孟瑶抿嘴笑道:“小言那丫头,有一门本中,最擅听墙根。”
贺济礼想了想,明白过来,孟瑶这是要让小言去听柴房的墙根,看看到时李小凤与贺济义讲了些什么,他暗暗点头,笑道:“还是你办事谨慎,虽说一切都已安排好,到底还是要盯着些,免得横生枝节。”
孟瑶以帕掩嘴,打了个呵欠,道:“大白天的,即便无人守门,济义也没那么大胆子去柴房寻李小凤,毕竟那是你的妾,我且先睡一觉去,免得晚上没jīng神。”
贺济礼点了点头,扶她进去躺下,替她盖上薄被道:“心睡罢,有我盯着呢。”
孟瑶冲他微微一笑,阖眼睡去,贺济礼坐在chuáng头,瞧着她因怀孕而变丰润的脸,真是越看越爱,最后忍不住也宽了衣,搂着她睡了个回笼觉。
前面院子里,贺老太太闲坐无趣,走过来瞧孟瑶,却被告知她夫妻二人都在睡觉,不禁眉头皱起老高,气道:“哪有大白天睡觉的,媳妇怀关身孕,自己歇歇也就罢了,拉着济礼作什么?”
她声量高了些,知梅生怕吵醒了孟瑶,忙与媳妇子们使眼色,能到孟瑶屋里侍候的,大都是她的陪嫁,根本不怕贺老太太,当即连哄带骗,把她扶出去了。
贺老太太被迫回到第二地院子,摔摔打打地发脾气,心道,怪不得大户人家的婆母,都爱与儿子屋里送个妾,这儿子儿媳之间太黏糊,果然就是不好,又想着,贺济礼虽然有个妾室李小凤,但却从来没近过他的身,有名无实,而且李小凤如今一门心思要赎身,恐怕也不想做贺家的妾了,不如唤人牙子虾米,与贺济礼另寻一个屋里人。
但是,李小凤虽说不做妾,却仍在贺家待着,要吃要喝,全靠贺家养,若再收个人,岂不是两份开销,是等李小凤自赎自身后再作打算,还是马上遣她回家?贺老太太十分犹豫,却又苦于找不到人商量商量,环顾四周,几个丫头婆子都不是贴心的,不禁生出“孤家寡人”的感觉来。
贺老太太在这里急得团团转,那边酣睡的两人却浑然不觉,一觉睡到午饭时才起,知梅瞧他二人神色愉快,便将上午贺老太太到访的qíng形讲了,不料贺济礼与孟瑶的反应如出一辙---眉头微皱,面色冷淡,口气不屑:“随她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