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爹先是气得跳脚:“左右邻居早就打点过了,这是哪个杀千刀的走漏了消息,早知道这样,就不借银子替那死丫头赎身了。”继而唉声叹气:“五十两银子,咱们哪里还得起。”
李二将砍骨刀朝案板上死命一剁,叫道:“把大姐送还贺家,先把赎身银子十八两八钱讨回来再说。”
李大瞪了他一眼,道:“婚书都叫她给撕了,哪有再把人还回付出的理,贺家必不会收的。”
兄弟二人争辩起来,却叫李三爹得了提醒——只要贺家愿意作证,证明李小凤没进过他蛇胆的门,那这场官司岂不是迎刃而解了?说不定再向外地行商讲两句好话,让他还是把李小凤娶了也不定。
李三爹越琢磨,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于是走到ròu摊前,取了只最大的猪蹄,拿绳子系了,擒到贺家门口,求见贺济礼,此时已是腊月二十八,马上就要过年,门上小厮瞧见那只猪蹄,以为他来送年礼,便未轰他走,进去报与了贺济礼。
贺济礼听得通传,请李三爹到偏厅坐了,笑嘻嘻地命人看茶,问道:“李三爹怎地有空来我家坐坐?”
李三爹见他心qíng尚好,松了口气,递上猪蹄笑道:“贺少爷,我来求您帮个忙,若是有人问起我家闺女李小凤,请您答一声,就说她从未做过您家的妾。”
贺济礼不接,也不问他为何要这般作答,只道:“我贺家门不是很好进么,随便落个水就能做妾了,怎能说没做过呢?”
贺济礼是笑容满脸开口的,李三爹却听出了些凉意,禁不住打了个哆嗦,等得他回过神来想要接话时,贺济礼已是甩着袖子进里面去了。他想追进去,却被小厮拦住叉起,连着那只猪蹄,丢出了大门。
贺济礼背着手,脚步轻松,沿着碎石子小道,到西跨院仓库看孟瑶,孟瑶正坐在一张jiāo椅上,指挥众人搬年货见他前来,小声道:“我趁着人多忙乱,趁机把我娘的箱笼换回来了。”
贺济礼点头道:“使得。”
孟瑶见他满面喜色,问道:“有什么好事,讲来听听,好让我也乐一乐。”
贺济礼笑道:“也没什么,不过是后街杀猪李家惹上了官司,那外地行商发现李小凤曾做过咱们家的妾,状告他们诈骗,讨要聘礼和借款共五十两呢。”
孟瑶怨透了李家,听说他们倒霉,她也高兴,不过却疑惑:“那个地行商早就下了聘礼,先前李家将亲事一拖再拖,他怎么一直没起疑心,现在李小凤回了家,他倒发现有问题了?”
贺济礼摇头晃脑:“这样不更好,让李家多欠二十两,反正有借条在手,不怕他不还。”
孟瑶听出了些味来,追问道:“这事儿与你有无gān系?外地行商是你找来的?”
贺济礼避而不答,借口还有事要办,闪身出院门去了,孟瑶见他如此,虽心有疑惑,但也不好追上去再问,只得随他去了。
第九十章 过年
大年三十,放鞭pào,贴chūn联,换新衣,贺府上下忙忙碌碌,热热闹闹,来准备团年饭,孟瑶新媳妇,yù亲自下厨做两个菜,却被贺老太太和贺济礼齐齐拦住,以安胎重要为由,不许她劳动。
吃罢团年饭,照例要守岁,贺济义坐不住,约了孟里,出门放pào仗耍子,孟瑶身子重,被贺老太太催着回房先睡了。转眼屋内只剩下了贺老太太与贺济礼母子二人,围着一桌子的桔饼,芝麻糖同黑枣,静默无语。
贺老太太慢慢吃完一块桔饼,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老大,你媳妇肚子大了,你屋里也该有个人了。”
贺济礼装作听不懂,嘴里塞着芝麻糖,含混道:“我媳妇不是人?”
贺老太太以为他是老实真不懂,笑骂一声“笨小子”笑道:“娘的意思是,你媳妇身子重,服侍你难免有不周到之处,再说也不能让她太劳累,恐动了胎气,依娘看你不如将知梅收房,身边也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儿。”
贺济礼半块芝麻糖呛在嗓子里,咳个不停。
贺老太太忙替他拍背,接着絮叨:“我打听过了,那知梅过完年就十六了,收房正合适,娘仔细想过了,你纳这知梅有两宗好处,一来她是你媳妇自娘家带来的贴心人,让她做小,你媳妇再无话好说的,二来她本来就是咱们家的丫头,领咱们家的银钱,等抬作了通房,还是照样gān活,不怕白养活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