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济礼拍着信纸,又是欣慰,又是生气,欣慰的是跟着贺济义的下人,还算知道好歹;生气的是贺济义连下人都不如,完全辨不清好与坏。
孟瑶看过了信,恍然大悟:“怪不得出发那天,济义不许你去送,原来是怕你发现他船上藏了人。”
“他做的好事!”贺济义把信纸朝桌上重重一拍,随即又抓起来朝外走,“我给娘瞧瞧去。”
贺济礼到了贺老太太卧房,把信念给病榻上的贺老太太听,问道:“娘,这事儿你说该怎么办?”
贺老太太又是生气,又是伤心,老泪纵横道:“叫济义马上回来。”
贺济礼却不同意,道:“好容易给他找了这么个差事,送礼就送了不少,本钱还没收回来呢,怎能叫他回家?再说为了个女子就辞了差事,传出去叫人笑话。”
贺老太太对此话不以为然。但她自从害孟瑶跌倒早产,在贺济礼两口子面前就不大敢讲反驳的话,只得道:“那让济义托人把孟月送回来,免得石夫人总在我们面前污蔑他诱拐了他们家七小姐。”她说完,见贺济礼两口子都未反对,便催着贺济礼写了信,叫人送了出去。
孟月的确在扬州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石氏耳里,她连忙再次上贺家来,要求见贺老太太。
贺济礼如今虽说怨着贺老太太,但那毕竟是他亲娘,还是怕石氏真气坏了她,便没让贺老太太知道,自己出来会她。
石氏见了贺济礼,道:“你家老太太不敢出来了?也罢,同你讲是一样的。”
贺济礼没好气道:“你待要如何?”
石氏见这话是商量的意思,心内欢喜,忙把条件开了出来——一是诱拐之事不许声张,免得坏了孟月的名声;二是马上让贺济义同孟月回来,让他们完婚;三是为了弥补孟家的损失,聘礼要加倍。
贺济礼听了这三项,冷笑连连:“你凭甚么提这样的条件?”
石氏理直气壮道:“凭你家二少爷诱拐了我家孟月,你贺家若不答应这几条。我便告官去。”
贺济礼一点儿害怕的意思都没有,道:“你要告就告去罢,反正没真凭实据,何况上了公堂,丢脸的是你家七小姐。”
石氏一听这话,立马矮了气势,嘴里虽然说着“你不要欺人太甚”,心里却先服了软。过了会子,她见贺济礼完全没有再商量的余地,只得腆着脸道:“事已如此,不管怎么说。都是你家二少爷占了便宜,总要给我们孟家一个jiāo待。”
贺济礼不yù同她过多纠缠,见她这话讲的还算在理,便道:“此事我做不了主,等我问我们老太太去。”
石氏忙道:“你自去问,我在这里等着。”
贺济礼便扔她一人在厅里,独自进了东次间,将石氏咄咄bī人的事隐去,只把她讨商量的话讲给贺老太太听。孟月都被贺济义待到扬州去了一个多月了,估计能做的事,都做了,除了让她进贺家门,还能怎么商量?但贺老太太实在是不喜欢孟月,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语气坚定地道:“孟月不是个好女子,不许她进我们家的门,不然家宅不宁。”
孟月是个怎样的人,贺济礼再清楚不过,他自然也不愿她进贺家门,但她人都已经在贺济义那里了,贺家不承认也得承认。他想了想,道:“事已至此,孟月已经是济义的人了,若不给她名分,不是让人说我们贺家qiáng占了官家女么?不如名分还是给她,只不许她回家,让她一直留在扬州,就算个外室罢。”
贺老太太心想眼不见心不烦,就同意下来。乡下老太太不懂外室和正室的区别,又叮嘱道:“只能做妾,不许做正室。”
贺济礼好笑道:“那是自然,外室可不就是妾。”又道:“不许孟月回贺家的事,先被让石夫人知道,不然她定要不依不饶,咱们先瞒着她,等孟月真成了济义的妾,回不回的。就不是她说了算的了。”
贺老太太点头应了,贺济礼便重回厅中,将他们商议的结果讲给石氏听。
石氏自然是不同意只让孟月做个妾,若贺济义大小是个官,或有功名在身,也还罢了,但他只是个白丁,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司客,让自家庶女给这样的人做小,她丢不起这个人。
但贺济礼却嗤笑道:“奔者为妾,自古以来的规矩,大伯母不会连这个都不懂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