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现在讲给贺济礼听还为时过早,因此当贺济礼问她大方出钱的缘由时,她只道:“你还嫌济义不够让人头疼的?等他娶了亲,就自有正头娘子替他收拾烂摊子,再与咱们不相gān了。”
贺济礼想起远在扬州的外室孟月,以后会不会闹到家里来,还真说不定,若不早早地替贺济义娶一门亲,到时又要归他们cao心。“还是娘子高瞻远瞩,咱们就当是拿钱消灾了。”贺济礼赞道。
第二日,贺老太太派人去了乡下送信,同时着人拿着银子上街,买通了个算命瞎子,教了他些个话。等到叔叔和舅舅亲自来送生辰八字时,贺老太太就将这瞎子请了来家,当着他们的面合八字。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瞎子收了钱,自然是将二妮的八字chuī得天花乱坠,直称她同贺济义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叔叔哪里晓得贺老太太是事先动过手脚的,直被那瞎子说的透心凉,中午饭都没吃就走了。
舅舅姓陆,大名陆欢喜,此刻是真的欢喜了,直对贺老太太道:“姐姐,咱们是亲上加亲了。”
贺老太太暗道孟瑶果然出得好主意。当下同自家兄弟商议了一阵,不出三天就jiāo换了庚帖,把两家的亲事订了下来。舅舅陆欢喜醉醺醺地拿着庚帖回家,二妮才得知自己已被许给了贺济义,不禁大急,声称她才不嫁给没本事只晓得吃现成饭的人,bī着陆欢喜去退亲。
陆欢喜好容易得来这门好亲,自然不同意,两下言语不和,就抓了根擀面的棒槌,朝二妮身上招呼。二妮被打了几下,逃了出来,沿着小路连夜赶到贺府,要求见孟瑶。
门上小厮认得她,知道她是贺老太太的内侄女,未来的贺府二少夫人,不敢怠慢,马上进去通报,叫丫头把她引到了孟瑶面前。
二妮一见孟瑶就跪下了,高呼:“表嫂救我。”
孟瑶忙把她扶了起来,道:“你这是作甚么?可曾见过了老太太?”
二妮落泪道:“不敢见姑妈,这婚事就是她主张的,又怎会听我说。一个言语不和,只怕要同我爹一样打我。”
孟瑶惊讶道:“舅舅打你了?”
二妮点了点头,撸起袖子给她瞧,只见那微黑的胳膊上,有好几块淤青红肿之处。孟瑶忙叫知梅拿药膏来与她涂抹,叹道:“舅舅这是作甚么,下这样的狠手。”
二妮哭道:“全因我不同意这门亲事,要他来退亲,他恼了,又醉着,才打了我。”
她果然是不愿意的。孟瑶暗叹一声,道:“我早猜到你的心思,只可惜这事儿有老太太作主,我也不好说甚么的。”
二妮伸着胳膊,由知梅涂着药,因疼痛微微皱着眉头,道:“不瞒表嫂说,我天生不爱软骨头,饭要自己挣着吃才香甜。”
孟瑶赞许点头,道:“这话说的不错,不过你二表兄如今做了小司客,一样的能赚钱,并不是那等不劳而获的人了。”
二妮点了点头,道:“这个我知道,只是二表哥私自带孟家七小姐去扬州的风言风语,我也听说了。我们乡间并不少一夫一妇的人家,我又不贪图富贵,我作甚么要去给她cao妻妾成群的心?”
孟瑶自己是不愿纳妾的人,且有温夫人从小到大的身传言教,听了这话,大感佩服,遂道:“你待如何?只要你有法子,我便帮你。”
二妮先谢了她,道:“二表哥并不喜我,想必也不愿意这门亲事,还请大表嫂悄悄给他去一封信,告诉他这件事。我想只要他不同意,同我姑妈闹起来,这件事也就huáng了。”
贺济义的确不愿意娶二妮,这事儿孟瑶是知道的,不然贺老太太也不会趁着他不在时才来商议这门亲事。她此刻听了二妮的话,抚掌赞了声“妙计”,道:“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你只别说出去。”
二妮欢喜谢道:“那是自然,不管事qíng成不成,都决计不带累大表嫂。”
孟瑶问她要不要去见见老太太,二妮想了想。道:“还是去见见,免得姑妈起疑。”孟瑶便使人带她去了,待得见过,再命人套车,又拿了包点心给她,把她送了回去。
第二日,孟瑶使了个小丫头上街,请专替人写信的秀才写了封没署名的信,悄悄寄去了扬州。
不料贺济义收到信,却并没甚么反应,他之前不愿意娶二妮,是因为想着孟月,而如今孟月已是他的人了,再来与他讲正妻娶谁,他根本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