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太太听他讲得这般严重,才真信了他先前的话,吓得哭起来:“是真找不到了,我明明放在这里……”
贺济义见到贺老太太的眼泪,马上责怪贺济礼bī母太甚,贺济礼心生愧疚,忙安慰了贺老太太几句,好言问道:“娘,你仔细想想,到底放在哪里了?”
贺老太太睁着朦胧泪眼,指了指小几上的金橘盆:“这里……”又指了指自己刚坐过的椅子:“那里……”
贺济礼与贺济义都被她弄糊涂了,齐声问道:“到底哪里?”
贺老太太被问急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哭起来,呜呜咽咽没了全话。
贺济礼兄弟面面相觑,连忙将她扶起来坐着,叫小丫头来替她擦脸,又发动全院上下找寻卖身契,寻到者重赏。
归田居为了一张卖身契,乱作一团,不多细表。且说第三进院子里的孟瑶,在贺济礼离去不久,便又迎来了温夫人,温夫人是打探到了造谣者,特特赶来相告的,不曾想却听到了更让她气愤的消息——贺老太太再次给贺济礼纳妾了,且未事先知会孟瑶。
她大骂贺老太太比那造谣的贾神医更可恶,攥紧孟瑶的手,qiáng命她回娘家,闹和离。
孟瑶缓缓摇头,语气坚定,道:“娘,我不稀罕做贺家的媳妇,但却不愿垂头丧气地和离,就算要走,也要昂首挺胸。”
温夫人望着她,思忖一时,悟了过来,松开她的手,连赞三个好字,笑道:“这才是我的好闺女,有志气!就算要走,也得先收拾了那个妾,再给贺老太婆些颜色瞧瞧,不然他们还真当我们孟家的女儿是泥捏的。”
孟瑶理头发,整衣裙,道:“娘,你且略坐坐,我去去就来。”
温夫人帮她正了正头上的金钗,点头道:“到底是你贺家的事,我跟着去不像样子,就在这里为你坐镇,你若受了委屈,赶紧使人来告诉我。”又叮嘱几个陪嫁眼睛要亮,脑子要灵,嘴巴要利,莫要让人占了便宜去。
孟瑶带着一众从人到了归田居,站在厅门口一看,几张椅子四脚朝天,小几推到了一旁,金橘搁到了地上,而上上下下的人全勾着腰,垂着头,不知在翻寻甚么,整个乱得不成样子。
贺老太太率先看到了孟瑶,她仍以为孟瑶还病着,赶忙自小几下钻出来,顶着一片金橘叶子,冲她喊道:“媳妇,你身子不慡利,还过来作甚么,我这里不消你侍候,你赶紧回去躺着罢。”
关切之心倒是好的,只是添堵在前,再怎么qíng真意切也无益,孟瑶面无表qíng,冷冷道:“我与济礼成亲还未满半年,娘便数度纳妾,将我的颜面、孟家的颜面踩在脚下,任人耻笑,这叫我如何躺得安稳?”
贺老太太一怔,辩解道:“我以为那是白得的便宜……”
孟瑶打断她的话:“老太太,这世上不是每一种便宜,都能白占。”
贺老太太才因为这个,挨了贺济礼的训,此时又听孟瑶提起,委屈不已:“我乃好心……”
“老太太,好心亦能办坏事。何况你这哪是甚么好心,纯粹是在打孟家的脸,若不是我娘死命拦着,我家伯父兄弟,只怕早打上门来了。”孟瑶讲完,不再理会贺老太太,而是朝墙角的王姨娘抬了抬下巴,喝道:“人都上哪去了,还不把她叉出去。”
第十五章 甩不开的妾
当家主母的话,谁人敢不听,一众丫鬟媳妇子蜂拥而上,架起王姨娘就走。
孟瑶方才的话,甚得贺济礼的心,但他想起失踪的卖身契,又不禁面色一黯,走过去拦道:“她的卖身契不见了,暂时还赶不得,不然若被有心人接去,告我一状,或死在了外头,那我可真是跳进huáng河也洗不清了。”
“卖身契丢了?”相比贺济礼等人的慌乱,孟瑶显得十分镇定,她环顾厅内,见揪住王姨娘的人中,有报过信的小言在内,便招手叫她过来,果断吩咐道:“到门上传话,让他们拿大少爷的帖子,上官府问一问,看王姨娘的卖身契,是红契,还是白契。”
当朝不论甚么契约,都分为红白两种,到官府备过案、盖过印信的,是红契;反之为白契。若红契丢失,问题不大,花上些银子到官府补办一张便是;而白契丢失,则会让买卖关系当即失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