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太太忙问:“你有甚么法子?”
贺济义笑道:“他扬州的那位夫人,一心想让我帮她谋个盐窝子,我正吊着她的胃口,哄她朝我那儿送礼呢。如今这幅局面,我还帮她办事作甚么,只继续哄她送礼,事qíng我可是不替她办了,让她赔了财物又折兵——她的钱,就是容老板的钱,哄骗她,就如同哄骗容老板一般,反正他们是一家人。”
贺老太太连盐窝子是甚么都不懂,只是见贺济义讲得眉飞色舞,就当是个好方法,跟着拍手,连声叫好。
贺济义有了计较,心qíng大好,连身上的伤,也觉得不那么疼了。他在家歇了两日,也没钱请郎中,等到第三日觉着稍好了些,便叫贺老太太收拾孩子的衣物,准备带着儿子重返扬州。
贺老太太惊讶道:“你还是要带孩子走?不是答应我将他留在家里的?”
贺济义好言解释道:“娘,如今形势不同以往,容老板连我都打了,难保他就没盯上我儿子,我还是把孩子带走的好,免得被他惦记上。”
贺老太太极不愿意,但看了贺济义的这身伤,却又犹豫,虽说大门口有小厮看守,可那都是孟瑶两口子的人,谁知会不会对她祖孙俩尽心尽力,再说以孟瑶的xing子,若容老板真带人打上门来,她说不准不但不许人拦,还亲自去开门呢。
贺老太太想到这里,下定了决心,眼泪汪汪地将孙子抱来,递给贺济义,嘱咐了又嘱咐:“路上遥远,千万别让他冻着,饿着……”
贺济义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去接小言手里的包裹,不耐烦道:“我是他老子,还能怠慢了他不成?”
贺老太太抹着泪,送贺济义到了码头,但码头上泊的船一听说他们没钱,竟无一人愿意捎带贺济义一程。贺老太太无法,只得褪下手上一只发黑的银镯子当路费,好说歹说,才说动了一家的船老大,让贺济义父子俩上了船。
贺老太太送过贺济义回来,坐在椅子上开始担心,担心他们路上吃不好,又担心他们在路上翻了船。她正在那里长吁短叹,小言走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她道:“老太太,你借我的那些钱,该还了罢?”
贺老太太早把这事儿忘到九霄云外去了,闻言愣了一愣才记起她确是欠了小言的钱,但她想着当时是给了抵押物的,遂不满道:“我的锡簪子和铜耳环,难道不值那么些钱?”
小言笑道:“老太太,您的首饰确是值那么些钱不假,但我一个丫头,上哪里变卖去?您还是把钱还给我,再把首饰拿回去。”
贺老太太瞧了瞧她身上,并无甚么装饰,便道:“首饰我不要了,你拿去戴罢。”
第一百四十八章 贺老太度日如年
小言要是看得上那两件首饰,也就不会来讨钱了,她将自己手上一枚孟瑶赏的玳瑁戒指指给贺老太太看,道:“老太太,我自有首饰戴,不消你的那两件,你还是把钱还我罢。”
主人欠奴仆的钱,真是古今奇闻,旁边立的两个婆子丫头,俱掩嘴偷笑。贺老太太脸上无光,下不来台,只得道:“你且等着,待会儿就还你。”
小言当真就朝旁边站了,等着贺老太太还钱。贺老太太左右寻思,哪里来钱最快?莫若去向孟瑶拿一点。她自觉这主意真不错,便抬腿朝第三进院子去。
她到时,正好碰见孟瑶在算账,便朝桌前一站,伸手讨钱道:“济礼媳妇,我来支下个月的月例银子。”
孟瑶拨着算盘,头也不抬地道:“没有。”
贺老太太当她是不肯预支,便作保证道:“反正月例银子你下个月还是要给我的,今儿先支给我,下个月我保证就不再要了。”
谁知孟瑶却道:“家里哪还有钱来发月例银子?老太太还不知道罢,下个月除了给雇来的粗使下人开工钱,其余人的月例银子,一律暂延,包括我和老太太在内。”
“瞎说,怎么就没有银子了呢?”贺老太太不相信,帮孟瑶算起了账,“赔给你母亲家的钱,都已经齐了,不够的,济义也已打了欠条,一文钱都没叫你们出,怎么会没钱?”
孟瑶好笑道:“老太太记xing真不太好,这就忘了给小囡囡抓药花的钱了?还有最后那两味药,用的是我娘家的银子,虽说我兄弟大度,说不要了,但我们却不能不还。为了那一箱子银子,我们把仓库里的家当全给当了,如今家里是捉襟见肘,还请老太太委屈些时日,一起度过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