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瑶想了想,道:“那她下次来之前,你们就都把值钱不值钱的东西都藏起来罢。”
知梅应了一声,又问屋里的其他丫头婆子们听清了没,众人皆笑道:“使得,就是上茶,也只拿粗瓷的盏子来。”刚才来禀报的小丫头更是道:“花盆都拿布遮起来。”
这竟是拿贺老太太当洪水猛shòu来防了,不知贺老太太得知,会作何感想,以她的个xing,大概只会抱怨孟瑶小气、防她跟防贼似的,而连怄都不会怄一下罢。
贺老太太走后没过多大会儿,贺济礼就回来了。孟瑶抬头看了看日头,奇怪道:“今日怎地回来得这样早?”
贺济礼皱着眉头道:“我那救命恩人的闺女,怎地还不到?我今日特意告了个假,到码头上去接,但还是不见人影。”
“救命恩人的闺女?”孟瑶更加奇怪了,“怎么没听你说过?”
贺济礼这才想起来孟瑶不知道此事,忙解释道:“本来一回来就要跟你讲的,谁知被分家这事儿给气糊涂了,一时忘了讲。我那救命恩人遗下一女,年方十六,恩人临终前拉着我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千万给她寻个好人家给嫁了,万不可让她受半丁点儿委屈。”
孟瑶乍一听说“恩人之女”四个字,心里直犯嘀咕,生怕那恩人临终前的嘱托是让贺济礼娶了他闺女,给他闺女一个归宿,直到听到最后,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笑道:“这还消恩人嘱咐?就是他不说,咱们也不能委屈了他家姑娘,不但要帮她挑个好人家,还要送副好陪嫁。”
贺济礼见她不怪自己迟迟才讲,就也笑道:“人家一多半还看不上咱们给备的嫁妆呢,你不知我那恩人,家境富足得很,而且独此一女,全副家产全留给了她。他这闺女,又是个极能gān的,我归家时让她随我一起走,她愣是不肯,说家中事务多,要打理妥当了才肯来,我看她一多半是要留在家里将那些财产变卖的变卖,藏的藏,处理好了才来。”
孟瑶听贺济礼这样一讲,对这位恩人的闺女顿生好奇之心,而且隐约有些好感——她可是喜欢能gān人的。
贺济礼才讲完恩人之女的能gān,却又担起心来,道:“她再能gān,终究只是个才十六岁未出阁的女子,不知是不是路上出了甚么事,才这样久还没到。要不咱们派几个人去迎一迎?或者gān脆使人去她家看看?”
第一百五十六章 恩人之女的下落(一)
“先别急。”孟瑶更为冷静,帮贺济礼分析道,“先想想是不是哪里出了纰漏,比方说,你给她的住所地址,可曾出错?”
“自个儿家的地址,怎么可能出错。”贺济礼想也没想就挥着手道,但说着说着,却突然醒悟,他把家里地址告诉恩人之女时,还没同贺老太太他们分家,因此给的是原先三进宅子的地址,而如今他们搬到了后园子来住,大门的方向也改了,恩人之女莫不是找不着地方,才久久不见人?
贺济礼拍着脑袋懊悔道:“你瞧我这记xing,怎地就忘了使人把新家的地址告诉她,还gān在这里着急。”
孟瑶随手取了个小囡囡顽的小木马,递给他道:“现在说这个也没用了,你赶紧去前头济义家看看,也许恩人之女早去他家找过你了。”
此话有理,贺济义如今心里恨着贺济礼呢,若恩人之女寻到他那里去,他很有可能不接待,也不给指路,任由两边见不上面,接不上头。贺济礼着起急来,马上动身朝贺济义家去。
这座三进大宅,乃是贺济礼当年辛辛苦苦,一分一厘挣下钱来买的,如今门楣依旧,却实是易了主人。贺济礼站在熟悉不过的大门前,感慨万千。
门房里仅有的一名老苍头是旧人,贺济礼同他打了声招呼,自己走了进去。贺济义家分到的奴仆共八人,除去一个门房,剩下的七名朝三进院子一分,一进院子里只得两三人服侍,因此偌大的院子显得空dàngdàng的,贺济礼一路走到第二进院子前,也没见着甚么人。
贺老太太还是住在她原先的院子里,后面那进给了贺济义一家子,此时她正含饴弄孙,好不快活。贺济礼站在门口看了看,直觉得想不通,老太太明明过得乐呵呵,为何非要同他这个大儿过不去,隔三岔五地来找茬,弄得大家都不愉快?
两名小丫头在墙脚根嗑瓜子,一面嗑,一面发牢骚:“好容易偷了点老太太的瓜子,却没想到是霉的,这同先前的日子,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