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济礼还以为贺济义又来家寻他,连忙自轿窗探出头去,问道:“怎么,二少爷又来了?”
那家人摇摇头,道:“不是二少爷来了,是里少爷回来了。”
孟里不是已上任去了吗,怎么还没到期就回来了,莫不是出了甚么事?后面轿子里的孟瑶闻言一惊,顾不得还在大街上就探出头来,急问:“怎么回事,说清楚。”
那家人意识到自己太过急切,反而让主母误会,连忙笑道:“大少夫人,是喜事,喜事,听大少夫人娘家的人说,这回里少爷回来,是因为他已然是个官,却迟迟不顾终身大事,温夫人一着急,就让乔三老爷给他寻了门亲,媒人已到家里了,里少爷这才趁着休沐日,匆匆赶回家里来,如今他人正在咱们家坐着呢。”
孟瑶这才展了笑颜,退回轿子里去,但却有些疑惑,既然媒人都已登了门,孟里怎么不回家去接待,反倒跑到他们家去了?
贺济礼也是好奇,连连催着轿夫快走,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中,同孟瑶直奔他们现住的第二进院子。
他们到时,孟里正在厅中焦急踱步,孟瑶走进去,责备小丫头道:“怎么不请里少爷坐,茶水点心呢?”
孟里连忙摆手,道:“大姐,我哪里还有心思吃茶吃点心,都快愁死人了。”
孟瑶奇道:“我都听说了,不是娘要给你说亲么,怎么成愁人的事了?”
孟里道:“娘给我说的那位小姐,远在西京,我连人都没见过,根本不晓得她是丑是美,是聪慧还是愚笨,怎么娶她?”
贺济礼拣了把椅子坐下,又招呼他也坐,笑道:“不是有媒人吗,一问便知,我娶你姐姐过门前,可也没见过她。”
孟里跺脚道:“嗐,姐夫,我可不是你,见都不见就敢娶,再说像我姐姐这般貌美如花,入得厅堂下得厨房的人,又能有几个?万一那小姐是个麻子瘸子呢?现在的媒人,只看人家的权势,再看拿到的赏银,才不会讲实话。”
孟瑶听得自家兄弟这般不遗余力地夸她,羞红了脸,偏贺济礼还笑嘻嘻地盯着她看,更让她觉得尴尬,索xing寻了个瞧点心的借口,躲出门去了。
孟里犹自在她身后喊着:“大姐你莫走呀,给我拿个主意,那媒婆还赖在我家不走呢……”
贺济礼连忙拉住他,劝道:“你在怎么不愿意,也得款待媒婆,且不说媒婆嘴大,得罪不得,就是看在温夫人和乔三老爷做媒的份上,也不能怠慢她。”
孟里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怎么得罪不得,她要是还不走,我就让人一顿大棒子打出去。”
贺济礼看着他好笑道:“你瞧你这模样,哪里像个做了官的人,完全似个小儿。”
孟里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道:“你是事不关己,自然笑得出来,换作你试试,保管比我更急得跳脚。”
贺济礼以过来人的身份,继续劝他:“小舅子,听姐夫一句话,媒婆得罪不得,你若得罪了她,她明儿就能去别的姑娘家把你讲作个黑面鬼,下作胚,让各家小姐们都不敢嫁给你。”
孟里想到刚才自己对那媒婆不甚客气,有点后怕,但仍旧嘴硬道:“没人嫁就没人嫁,一个人过一辈子更清静。”
贺济礼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还是太年少,等再过几年,不等人催,就该自己想媳妇了。”
“呸,你才想媳妇。”孟里有些不好意思,冲他啐了一口,又道:“姐夫,你别光顾着看笑话,且给我出个主意,眼下我该怎么办?”
贺济礼道:“这有甚么难办的,岳母找了媒人来,是让你挑,不是非让你娶,你只说看不上这家小姐,回了去便是。至于媒婆,软语婉拒,重重打赏,她就算事qíng不成,也要感激你三分,下次再替你说媒时,保管把你讲作天上少有,地下无双。”
孟里直呼妙哉,哈哈大笑:“姐夫你果然是老油条,门儿清,老实告诉我,你到底说过多少门亲,才定下我大姐?”
恰逢孟瑶带着小丫头端了茶水点心来,贺济礼连忙冲着孟里抹脖子挤眼睛,惹得孟里更笑得大声。
孟瑶不明白,孟里方才还是愁眉苦脸,怎么转瞬功夫就变了模样?她亲自将点心摆到他们跟前,问道:“怎么,孟里决定娶那家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