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姑娘很受用这夸赞,笑容满脸,道:“那也得大少夫人这池子建得好,不然我上哪里看去?”
孟瑶与她说笑一时,估摸着园子里的酒摆得差不多了,便起身携了魏姑娘,准备到园子里去。
正在这时,看守第二进院子院门的小丫头一路小跑进来,顾不得礼节,直接附到孟瑶耳边,紧张地小声禀道:“大少夫人,不好了,老太太来了。”说完转身就跑,道:“我得赶紧去把花盆子藏起来。”
孟瑶见魏姑娘一脸诧异,觉得这是家丑,很不好意思,但转念一想,贺济义家那点子事,只怕魏姑娘比她还清楚些,于是便照实解释道:“是我家老太太来了。”
其实魏姑娘并未同贺老太太打过jiāo道,甚至从未谋面,但她当初设计贺济义时,没少找人打听过贺老太太,因此对她的为人了然于胸,当下理解了方才那小丫头为何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她冲孟瑶笑了笑,道:“大少夫人不必把我当外人,该怎么着,就怎么着罢。”
孟瑶被她这话逗笑起来,道:“不怕魏姑娘笑话,我这做儿媳妇的,还能怎么着,只怕到时候言语间对付不来,还得魏姑娘帮衬一二。”
魏姑娘一副仗义模样,笑道:“那还用说,这般偏心眼的娘亲,我早就看不下去了,到时候大少夫人别怪我讲话太粗鲁才好。”
话音刚落,就见贺老太太一头撞开珠帘,冲了进来。孟瑶看着那前后左右乱晃的珠子,皱了皱眉。一小丫头紧跟在贺老太太后头进来,紧张兮兮地回道:“我想进来禀报来着,但老太太跑得太快,怎么也没拉住。”
孟瑶没有怪她,摆了摆手,叫她下去了——以贺老太太的脾xing,她要冲进来,谁能拦得住?
贺老太太丝毫没察觉到自己的举动,已让孟瑶觉得丢了脸,只顾着一双眼睛满屋子里乱转,兴奋地问道:“媳妇,听说你在家里请客,买了许多菜?我没来迟罢?”
原来是来蹭饭的,孟瑶哭笑不得之余,又松了一口气,她生怕贺老太太是想要跟着他们过活,跑过来谈判的——若贺老太太就当着魏姑娘的面胡闹起来,即便魏姑娘是个知qíng人,孟瑶还是会觉得面子上挂不住的。
虽然孟瑶很不qíng愿饭桌上多个贺老太太,但既然她已经鼻子闻见味儿地来了,也总不好当着客人的面把她朝外赶,于是只得领了她同魏姑娘,一起朝园子里去。
这时节后园子里的花开得正盛,东边栀子花,北边白兰花,中间一池子的莲花,还没走近,一阵阵浓郁的香气已是扑面而来,让人心旷神怡。池边已摆下了一张小圆桌,桌旁一株大垂柳,恰好遮住炎炎烈日,人朝树下坐了,只觉得荫凉无比,丝毫不觉得热。
魏姑娘对这地方十分满意,坐下向孟瑶讨了一碟子鱼食,先赏莲花喂锦鲤去了。
贺老太太也想去瞧瞧那鱼肥不肥,但又怕跑了桌上的美食,只得忍住,把目光收回到饭桌上来。
不一会儿,便有小丫头自后罩房那边鱼贯而出,端着托盘来到桌子边,奉上jīng致佐酒小菜,斟上今年新酿的杨梅酒。
魏姑娘还没入席,贺老太太就迫不及待地将自己面前的那杯酒,倒进了肚子里。这也太没得规矩了,就算是在乡下,也属于无礼之列罢?孟瑶直盯着贺老太太看,贺老太太却浑然不觉,咂巴咂巴嘴,嫌弃道:“这酒甜津津的,不够味。”
刚来到桌边准备入座的魏姑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因只有三人入席,桌子并不大,但桌面上足足摆了数十只小巧玲珑的白瓷碟子,里头盛着麻饮小jī头,盐酒腰子,鹅排等下酒菜,并些时令蔬果。
贺老太太没吃过鹅,拿起筷子连夹三下,碟子登时见了底,孟瑶与魏姑娘面面相觑,贺老太太却皱着眉头道:“媳妇你也太小气,还有客人在呢,你却只端这一点子菜出来,三两筷子就没了。”说着,提了沾着口水的筷子,在各碟子上指指点点:“瞧这小jī头,只划一人一个;猪腰子也只有一丁儿;还有这个雀雀,一共只有五六块……”
孟瑶偷眼看魏姑娘,见她忍笑忍得十分难受,当即很庆幸她是个知风雅的,不然听了贺老太太的话,还真以为是她这做主人的太过吝啬,连几盘子菜都舍不得呢,要知道这多品种少份量的下酒吃法,可是如今大户人家中最流行的,连稍微富足些的小门小户,都纷纷效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