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济礼连忙应了。
温夫人见他一副紧张样子,笑了:“瞧你这拘谨模样,倒像我要吃了你似的。”又道:“孟里在你家,劳你费神了。”
贺济礼忙道:“他懂事得很,不消人费神,只怕我家怠慢了他。”
温夫人拉他到自己身边坐下,细细问他饮食住行,州学教书qíng形,有如自家亲儿一般,讲了会子,道:“你且忙去罢,我与闺女讲讲话儿。”
贺济礼便起身离去,路过孟瑶身旁时,冲她皱眉瞪眼,作了个凶狠模样,暗暗威胁她,别在温夫人面前讲他坏话。
孟瑶心中暗笑,将头一低,当没看见。
待贺济礼出去,温夫人又让知梅带走屋内下人,方才向孟瑶问正事:“我听说李小凤赖上了你们家?怎没即刻就转手卖了?”
孟瑶道:“来一个,卖一个,何时是个头?”
温夫人诧异道:“那你就来一个,收一个?”
孟瑶浅笑:“娘,你别急,且等女儿收拾她几个,杀jī将猴儆了,自然不会有人敢再贴上来;就是老太太和贺济礼,我也要想法子断了他们纳妾的心。”
温夫人抚掌笑道:“所谓治病须得治本,你这样才是长久之计。闺女,你比娘有本事。”
孟瑶谦虚道:“都是娘教的,也得亏有娘编的《妾室守则》,女儿才有了治妾的依据。”
温夫人看女儿,越看越爱,又想起尚未成年的儿子,向孟瑶问他的近况。
孟里在贺家住了这几日,早出晚归,不曾有一天耽误学业,虽说总朝贺济义房里钻,倒也没染上甚么恶习。孟瑶一一讲与温夫人听了,叫她放心。
温夫人平生最为两名儿女自豪,闻言舒心一笑,不再提及,转而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道:“闺女,为娘想把自个儿给嫁了。”
“甚么?”孟瑶一惊,未及答话,知梅在门外禀道:“少夫人,齐夫人递帖来访。”
不过是邻居串门,却依足了规矩递帖子,想来是被贺家拒绝的次数多了,担心再次碰壁罢。
孟瑶略微皱眉,望向温夫人,齐夫人此行,必然还是冲着她来的,见,还是不见?
温夫人的脸上,竟露出胜利者的笑容,先让孟瑶使人去大门口请齐夫人进来,再将事qíng元末,讲了一遍。
原来早在一个多月前,西京便有媒人上门,替乔家三老爷提亲,这位乔三老爷,乃是孟瑶先父孟兆允的同年,温夫人早前也曾见过几面,印象很不错,只是多年过去,不知其人品是否依旧,于是就择了个日子,驾车远赴西京,一探究竟。
孟瑶恍然大悟,原来温夫人和齐夫人分别去西京,为的是同一人,难怪后者一从西京回来,就冲到贺家探消息。
这探听的结果,让温夫人很失望,乔家世家大族,乔三老爷的原配虽已过世,家中妾室却是成群,嫡庶儿女也有好些。
温夫人当时想着,她放着家里的清闲日子不过,去他家做后娘也就罢了,难不成还要替乔三老爷cao心那一堆妾室?于是就灰了心,无jīng打采自西京回来,决定回绝这门亲事,那日孟瑶回娘家看她,她未能出来相见,就是在与媒人商谈此事。
温夫人先夫孟兆允,已去世多年,当朝虽提倡女子守节,但改嫁之人比比皆是,因此孟瑶听说自家娘亲要改嫁,并不十分惊讶,反而觉着,温夫人为了自身姻缘,竟亲自去打探男家qíng况,真乃奇人也。
但让她不解的是,齐夫人先前上门,兴许是为了替妹子争抢乔三老爷填房的位子,可现如今温夫人已回绝了这门亲事,与乔家再无关联,她还上门来作甚么?
温夫人听过孟瑶的疑问,笑容里带上了几分羞涩,道:“我没想到,乔三老爷是真心求娶,为了给我一个体面,竟将妾室尽数遣散。他已做到这份上,我还能说甚么,上回媒人来时,我就将这亲事应了下来。”
娘亲终身有靠,孟瑶替她高兴,可又有许多话想问,譬如,此事孟里知道不知道?京中大房,是否同意温夫人改嫁?虽说初嫁由亲,再嫁由身,但那仅指再嫁时挑选人家,能由着自己的心意,至于婆家许不许你再嫁,却是自己做不了主的。
还没等这些话问出口,门外知梅咳了一声,齐夫人到了,孟瑶只好打住,静候客人进门。
过了一会儿,通报声起,齐夫人走了进来。孟瑶虽厌恶齐夫人,却要把礼数做足,遂起身相迎,与她相互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