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到谆谆教诲,含笑鼻头发酸,涩着嗓子问:“那你呢?”
“我?”玉卿意弯眸浅笑,无所谓道:“你忘了我已不再是玉家人了?以后沉香楼如何玉氏如何,都和我没关系了。”
她说的话就像在jiāo待遗言,含笑眼睛一眨落下泪来,他赶紧抬袖拭去,哽咽问:“没关系……那我也和你没关系么?有个人说过要当我一辈子的姐姐,她说话不算话……她心肠坏烂了,她无qíng无义……”
玉卿意看他伤心,心间不忍,覆手过去摸着他的头顶,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已经是大人了,不可随便哭鼻子,会惹人笑话的。”
她不说还好,一说含笑便大哭起来,边哭边喊:“玉卿意我不准你撒手丢下我!你欠我那么多,我那么恨你,你要补偿我!你要给我做牛做马!呜……你敢走就试试?我会一辈子都恨你!恨死你!呜……”
玉卿意本是铁了心肠要和一gān人都彻底断绝,见到含笑此般,心底亦浮起丝丝苦涩。她伸手过去抱住含笑,在他额头一吻,小声道:“含笑,如果你心里曾有那么一刻真的把我当做姐姐,那现在姐姐求你一件事。”
含笑也紧紧搂住她,狠狠点头:“我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也要答应我,你会一辈子当我姐姐,你要守信,你会回到我身边……姐……”
玉卿意避之不答,只是说道:“他已经老了,以前的事便算了罢,替我好好照顾他,多尽份孝心。其实他作为父亲,真的是很好。还有,如果你愿意改名,我帮你取一个好不好?”
含笑死死抱着她,闷声闷气答应:“嗯。”
“叫玉琅吧,含笑就作为你的字。那个人我可能已经见不到了,但是如果有一日他回来,见到你,就会知晓我从未忘记过他,我一直都记着他。”
……
匆匆数言,牢头已来催促过一次。花夔一进来玉卿意就没漏看他yù言又止的神色,遂借机请晏知送玉隽和含笑出去。
晏知一直站在牢房外,不言不语异常安静,听到此话也没什么大的反应,轻轻点了点头,就领着那二人走了。
“花大哥,上次我托您的事怎么样了?有话不妨直说,我如今也没什么好忌讳的了。”
花夔先回头看了眼,不见他人身影,遂从怀里拿出一张huáng纸,递给玉卿意:“根据你拿来的那团膏体,我已经找到配方里缺的那味东西了。”
玉卿意拿回配方很快塞进怀里,问:“是否月见糙?”
“不是。”
花夔神色异常凝肃,压着嗓子道:“是五石散。”
玉卿意大惊,抬眉再问确认:“五石散?”
残缺配方上,还剩一味料模糊不清,只能依稀辨得:口、口、月。
她一直在“月”上冥思苦想,却未料“月”只是其中一个字的一部分。
“五石散本是用来温肺qiáng体的药散,虚寒病人用了有补益功效。但若是正常人用了,却会xingqíng亢奋,燥热异常,行为也会变得癫狂起来,脱衣luǒ袒、神智混乱……所以此物在本朝是一种禁药,由官家管制,民间不可擅自买卖,否则其罪当绞!”
花夔拧着眉头,沉声又道:“我看配方里还有一味阿芙蓉,此物来自西域,本朝唤作罂粟。它入药有安神安眠的效用,甚至还会给人带来难以言喻的快感。但阿芙蓉用多了会上瘾,日日依赖,难以自拔。五石散和阿芙蓉混在一起,可想而知此物药力有多霸道!夫人,你老实告诉我,这到底是个什么方子?如此害人之物,万万不可留!”
玉卿意阖着眸子,睫羽微微抖动,双手紧紧绞住胸口衣裳,浑身几乎止不住地颤栗。
天宫巧……并非传说。
半晌,她幽幽睁眼,道:“花大哥,此事恕我不能告知详qíng。你知道得越多,也就越危险。请你务必保守这个秘密,千万不要对别人提起这个方子,谁也不行,就算是晏知,也不行。”
花夔心知她说得有理,颔首答应:“好。时辰有限,其余话我也不多说了,我这就叫明怀过来。”
他刚转身就听玉卿意在后面唤道:“花大哥,多谢。”
花夔回首一笑:“别想用一句话就打发我,等你出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