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上涌,晏知觉得呼吸都有点困难,于是扯扯衣襟松开脖颈束缚,接着专心致志地找起伤口来。
肤质白润的好处之一就是任何伤痕在上面都显得特别扎眼,晏知几乎不费chuī灰之力就在玉卿意右腿内侧、膝盖上方两三寸的地方发现一团青乌,还有两个不明显的小齿痕,似是身形极小的蛇类留下的。正因为可能是条小蛇,所以在它钻进裙里的时候玉卿意未曾发觉,让它得了逞。
晏知不由得担忧起来,蛇类多半有毒,且毒xing凶猛,如今这qíng况不知道咬人的蛇是哪一种,无法对症下药,况且此地也无医无药的,一时半会儿又回不了城……形势实在不妙。
“呜……疼……”
玉卿意的意识开始模糊,嘴里不断呜咽着,晏知伸手去探,赫然发现她浑身冰凉,体温正在渐渐流失。
晏知挪过去抱住她的头:“卿卿,卿卿!听不听得到我说话?不要睡!千万不要睡!”
玉卿意尚有一分清醒,嘴唇张了张,艰难出声:“三郎……好害怕……”
“别怕别怕!有我在!”晏知从她头上抽下一根簪子,试了试底部够不够锋利,然后尽量温柔地安慰道:“卿卿,我现在要弄一下伤口,你不要怕也不要睡觉,就看着我弄,好么?”
玉卿意耳鸣嗡嗡,眼前天旋地转的,用最后一丝意识qiáng撑着答应道:“嗯……”
晏知从长衫上撕下一根布条,缠上玉卿意的大腿,紧紧勒住打结,用以阻止毒素在血液中蔓延。然后他对准伤口,用尖利的簪底划下去,划出“十”字型的口子,又挤压四周的肌肤,把泛黑的毒血挤了出来。
“呃!”玉卿意疼痛难忍拱起身子,眉毛都皱成一团,qíng不自禁叫了出来。
滴滴浓稠黑血从伤口流出,就如洁白丝帛上染染的墨印,突兀生硬。过了片刻,眼看血流了不少,但血色还未恢复鲜红,而玉卿意的嘴唇已经由青转白,看似更虚弱了。
晏知再也顾不得其他,埋首就在伤口处吮|吸起来,然后吐掉毒血。
“噗!噗!”
如此连续五六次以后,伤口处的乌黑终于消散,流出的血也趋于正常,晏知这才直起腰来抹了抹嘴,又撕下一片衣角帮玉卿意把腿包好。
玉卿意半睁着眼看他,心头有些羞臊,可却动弹不得,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任由他又背起自己。
“卿卿,我们现在就回去,你撑着点儿!”
晏知反手紧紧搂住玉卿意,然后循着溪流而下的方向往前走去。玉卿意趴在他背上,脑袋轻轻靠在男子结实的肩头,笑了。
暮霭沉沉,山林幽森。
没多久天就完全黑了下来,周围景色朦胧一片,林风掠过耳边,犹如鬼哭之音,树枝婆娑摇曳就像妖魔乱舞。
玉卿意此时jīng神恢复了两三成,见状不由得紧紧搂住晏知的脖子,颤巍巍地说道:“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
“别乱看,小心山妖出来把你抓走。你这么细皮嫩ròu的,妖怪最喜欢吃了!”晏知笑着吓唬了她两句,随即抬首一望,看见不远处一点微黯的火光。
“啊啊啊!”玉卿意吓得大叫,死死抱住晏知,闭着眼喊道:“快走快走!我才不要被妖怪吃掉!”
有力气大喊大叫就是没事了?
晏知安心不少,抬起手臂又把人往上搂了搂,笑道:“那你可要抱紧一点,半路掉下去我可不管。”
“不许扔下我!坏蛋!”
“嗯?你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三郎,不要丢下我,我会害怕……”
“这才乖嘛!走咯,前边好像有户人家,我们去碰碰运气。”
晏知背着玉卿意,在黑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许久,终于来到一座糙屋前,微弱的灯辉从并不严实的门fèng中洒出来,昏昏huánghuáng。
晏知在院门前放下玉卿意,随手撩起她的头发挽了个髻,用簪子别住,这才去轻轻扣了扣门。
“谁啊?”
一道浑厚的男人声音传来,随即房内有人走出开门,脚步踏在地上咚咚作响,听起来应该是个身形魁梧的壮汉。
木门打开,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探出头来,警惕问道:“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