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兰暗想道:“赵月婵也是个夜叉似的人物,跟曹丽环jiāo好,也算物以类聚。”
那刘婆子显是憋屈已久,滔滔不绝道:“当年大太太在的时候,提拔我到账房里算账,也是风光了一阵,每笔钱银过手便没有错过的。后来二太太掌家,我虽不讨巧,但也算得用。这楼大奶奶一来,怕亏空银子的事儿做不了手脚,便将我打发到这地方来了,当了粗使婆子……”说到此处颇为怅然。
香兰安慰道:“妈妈别气馁,等大房太太回来了,念着旧qíng,也该给您另安排差事。”
刘婆子笑了笑道:“我已经这把年岁了,过两年就该回家养老,还求什么差事呢?你却不同,生得这样好,xing子也淳厚,不该跟着那坏到骨子里的贱人……唉,其实那表姑娘也是个可怜的,自小爹娘反目成仇,她爹的小妾便有五个,糟践过的丫头更不计数,只要略生得好些便往屋里拽,把她娘撵到庄子去住,她这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了。”
香兰也叹了一声:“她原先花言巧语哄我一心卖命给她gān活儿,一时说到大奶奶跟前给我美言,一时说没有她我便留不到这府里,指定让大奶奶撵出府去卖了……”
刘婆子瞪大双眼,“她说什么?没有她你便被大奶奶撵出府?”
香兰点了点头。
刘婆子嗤笑道:“她当自己是谁?是太太还是老太太?竟敢说这样的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她跟大奶奶没有那样深的jiāoqíng,你大可放心在林家呆着,管她表姑娘是什么东西!”又叹口气摸摸香兰的头,“你需记得,越能gān的人活儿越多,旁人乐得清闲把活儿一股脑推给你。你这样gān习惯了,到后来不gān都不成了,反倒被别人嚼舌根子说你偷懒。你这孩子心眼太实,日后该油滑的时候要油滑,多张几个心眼罢!”
香兰笑道:“实在点是好事,我若不实在,刘妈妈也不会觉得我是个好的,专门来提点我了。”
刘婆子想再说两句,但见香兰笑得一脸娇憨可爱,心里一软,又闭上了嘴。
香兰脸上笑得虽憨,心中却有另一番计较,暗道:“这‘没心眼’、‘呆傻’的印象既已落下,倒也不是坏事。反正我也不是jīng于算计之辈,看着粗粗笨笨反比那些拼命显弄聪明灵巧的妥当,但日后不能再让人随意拿捏,也要想法子离开表姑娘。”细细想了一回,又同刘婆子打听了些林府的qíng况,暂且不提。
第12章 对策
自那日以后,香兰仍然本本分分gān活儿,只是手脚却慢了下来。平日半天做得的针线,如今不紧不慢的做上一两天才jiāo工;往日房间里的洒扫半个多时辰就能做完,如今却不慌不忙的做满一个时辰;出去跑腿,也不像原先那样小跑着快去快回,反而慢慢走,顺带欣赏园子里的景色。因她gān活儿慢了,又总是忙碌着,曹丽环也不好再派她,便去支怀蕊和卉儿。若再有叫香兰帮忙的,芝麻小事她便去帮一帮,倘若是变着法儿的推活儿给她,香兰便立刻拒绝道:“我手里还有活儿,一时忙不开,真对不住。”
她这一推脱,日子便轻松了些,只是曹丽环便瞧她愈发不顺眼,动辄便斥责一番,香兰只听不语,态度仍十分恭顺,心里则盘算着如何找时机再画两幅画卖钱。
没过几日,曾老太太病亡。因是高寿而终,所以又为喜丧。一时间府中一色的素孝,连猫儿狗儿都要裹上白布。林大老爷林长政携妻子儿女回金陵奔丧,因大房将要归来,府中一时议论纷纷。
“大房老爷太太回来,那二爷、三爷、大小姐、二小姐和三小姐也要跟着回来了。”卉儿从柜里拿出一只五色花纹小陶罐,用小银勺子挖了一勺茶叶,用热水沏了,把杯子捧在手心里。
“那茶叶是大奶奶给环姑娘的贡茶,就这么一小点儿,你馋嘴非要吃,当心让环姑娘瞧出来!上回你偷吃两个桂花圆饼儿,还是我给你圆的谎。”怀蕊歪在藤条凉chuáng上笑骂道,“再说他们回不回来,跟咱们也没什么相gān。”
“怎么不相gān?听说大太太是个厉害人儿,原就跟大奶奶不对盘,她一回来,跟信大奶奶就是一场龙虎斗!还有林锦亭林三爷,是二房唯一的男丁,还是从二太太肚子里爬出来的,前两年跟着林大老爷上京求学去了,这次也一并回来奔丧,听说生得一表人才,是个美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