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染仿佛蔫了一半,幽幽道:“别忙了,大爷不来。跟我说,他今儿不过来了,你唱得好,回头他好好赏你。你上次同他说想要一对儿镯子,他这次出去得了一副,回头打发人给你送来。”
鸾儿只觉兜头一盆冷水泼下,目瞪口歪,身子一栽歪便坐在chuáng上。她豁出尊贵体面,赔上名声,费劲熬力的唱了这些曲儿,林锦楼却连一面都吝惜给她,不过是一副镯子打发了事,全然不在意的模样。
鸾儿定定坐着,仿佛痴了过去。书染和寸心面面相觑,又拉又劝,忽然听鸾儿凄厉的“啊啊”大叫,伸手将chuáng上的琵琶拨到地上,只听“啪嚓”一声,那好一把琵琶便摔了个四分五裂。
却说画眉正站在窗前逗弄着鸟笼里一只huáng鹂。喜鹊抱了一chuáng被过来道:“秋风渐凉,晚上给姨奶奶换chuáng厚被罢。”见画眉望着外头,靠在窗棂上,脸上笑得别有深意,便探头往窗外看看,问道:“姨奶奶看什么呢,这么高兴。”
画眉掏出帕子擦了擦手道:“看大戏呢,jīng彩着呐。”说着往屋中走,在贵妃榻上坐下来,捧起茶吃了一口,“鸾儿那小蹄子可是偷jī不成蚀把米,你瞧她方才打扮得妖妖娇娇抱着琵琶走了,那是给前头的爷们儿弹琵琶唱曲儿去了。大爷在前头招待的宾朋纵然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玩惯了的,可也万没有让房里人让人取乐出去的道理。可见大爷压根儿就没把她放心上,啧啧,可怜她还把自己当一盘大菜。平日里没少耀武扬威,今儿个可吃一遭亏。大爷刚回来,书染就过去拦,大爷扭头就去了正房,嘁,白舍了一回脸,连大爷一面都没捞上,我都替她不值哩。”
喜鹊笑道:“她哪怕有姨奶奶一半jīng明,也不至于如此。”
画眉歪在引枕上,手支着额头,冷笑道:“大爷正在新鲜头上,哭闹邀宠都没用,你得不哭不闹,温柔小意的等着,比谁能熬到最后。”画眉一字一顿,那妩媚的眉眼之间,竟有隐隐的寒光。
第160章 白日
且说林锦楼回到房里,满屋内静悄悄的,因男主人前头吃酒,丫鬟们也都各自散出去玩了,林锦楼进卧室看一眼,见香兰不在,便又到东次间去,掀开绣线软帘,只见香兰睡在那里,脸蛋儿红扑扑的,身上盖着一chuáng菱花被。林锦楼觉着酒意上涌,头微微发沉,有些踉跄的坐到chuáng边,解下腰带,扒拉开衣衫随手往地上一扔,在香兰身边躺了下来。
香兰睁开惺忪的睡眼,一见林锦楼立时浑身紧绷,又忙把眼睛闭上。
林锦楼躺在chuáng上,把被子掀起来往身上拽了拽,香兰佯装仍在梦中,翻了个身,想离林锦楼远些,不成想林锦楼伸出胳膊,从背后抱住她,轻而易举的将她揽在怀内,一股浓烈的酒气登时扑鼻而来。香兰只觉背后靠着的胸膛滚热,不由大吃一惊,忙睁开眼挣扎。
林锦楼懒洋洋道:“你扑腾什么呢?今儿早晨爷没尽兴,不如咱们接着?”
香兰立刻不敢在动,身子僵得仿佛一块木头。林锦楼在外头闹了半日已有些乏了,把香兰又往自个儿胸前拢了拢,只闻得一股幽香,醉魂苏骨,凑到香兰耳根闻了又闻,闭上眼睛,口中咕哝着问道:“你戴着什么香呢?好闻成这样,浑身都觉着舒坦……赶明儿个给爷做个香囊,里头就放这个香料。”
香兰咬了咬嘴唇不说话。
林锦楼等了一会儿,便道:“哦,不搭理爷是罢?”说着手便溜到香兰衣襟里,吓得她连忙按住林锦楼的手,小声道:“我没带什么香,许是头油的味儿……今儿个屋里熏的蘅芷做的香饼儿,恐是那个味道染在身上了。”
林锦楼道:“不是头油和蘅芷的味儿。”又深深嗅了一口,一手摩挲她白腻的脖颈,说:“这样香,怪道你叫‘香’兰。”
他一动手,香兰便紧张,不自在的向chuáng里动了动,林锦楼却住手了,把胳膊环到她腰上,仿佛自言自语道:“睡罢,晚上还有登门的,只怕得不了闲儿。”说完自顾自去睡。
香兰睁大眼睛,瞪着jīng致的绣着五彩鸳鸯戏水的幔帐,一动也不动。林锦楼热气腾腾的贴着他,胸膛一起一伏,大腿也紧紧挨着她的腿,胳膊箍得她难受。香兰两只手悄悄攥成了拳,慢慢合上眼,只觉难熬。
一时chūn菱回来,以为香兰还睡着想叫她起来,一踏进门便见地上散着林锦楼的衣服,不由吓一跳,连忙退出去。怕小鹃等人来冲撞了,便搬了个绣墩子做针线,坐在不远处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