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兰越听越心惊,听到最末一句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说:“妈妈cao这个心gān什么,横竖是他们主子的事,和咱们没什么相gān的。”
刘婆子道:“怎么不相gān,万一流言坐实了,或是环姑娘趁机赖上三爷,真成了林家的主子可怎么好。”
香兰摆弄着裙带,漫不经心道:“妈妈说的正是表姑娘的如意算盘呢,她倒是心大,也不怕偷jī不成蚀把米。”
刘婆子长吁短叹说:“这种事怎么说得清,万一真赖上三爷,以她的身份在林家讨个贵妾,也不是没的可能。”
香兰说:“你当太太们都是吃素的?进了门更好摆弄,随便说她身子不好给送到庄子上‘养病’,养个几十年,她就算再厉害再狠毒,还能闹出什么花样?”
刘婆子眨了眨眼,看着香兰抿嘴一乐:“哎哟我的儿,我先前还以为你是只病猫崽子呢,竟能说出这样的话,真叫我这老婆子吃惊了。”
香兰笑而不语。比这狠绝十倍的手段她都见识过,可真论起来,曹丽环的伎俩虽不高明,却极有效,她倒是豁得出去,为了贪慕林家的富贵,竟能拼着把自己的名声毁了。
两人正说着,却听见外头卉儿喊道:“香兰!香兰!”
刘婆子骂了一声:“刚吃完中饭就让人不安生!”
香兰叹了口气,将杯子放下,起身走出去,卉儿斜了她一眼,说:“环姑娘在屋里找你有事。”
香兰便往屋里来,曹丽环jiāo给她一个信封,和颜悦色道:“你拿着这个,到卧云院jiāo给亭三爷。”
香兰心里“咯噔”一下,继而暗暗冷笑,心说曹丽环打得是好算盘,这样私相授受的事jiāo给她来做,日后有人彻查流言,定然会查到她头上,她是跳进huáng河也洗不清。便不用手接,迟疑道:“姑娘,这是……”
曹丽环十分不耐,想呵斥几句,按捺住xing子,脸上仍挂着笑说:“这里头装的是诗稿,三爷知道这事,你只管拿去教给他就是了,一定要亲手教给他,你快去快回。”说完破天荒的给香兰抓了一把钱。
香兰从屋里出来,一边走一边暗恨,心道:“我本来就厌恶极了曹丽环,如今又在这事上算计我,偏生我还瞧不惯她小人行径,如今到我手里,我定不能让她如愿!”
香兰慢慢想着,出了园子,余光往后一扫,见怀蕊正远远的跟着她,心里不禁冷笑,出了园子拐过一道门便是林锦亭住的卧云院,香兰迈步进去,见院子里有个小丫头正在浇花,便上前打招呼道:“我是罗雪坞的香兰,环姑娘打发我来送样东西,不知三爷在不在?”
那丫鬟瞥了香兰一眼说:“三爷正在屋里和宋大爷说话呢。”
香兰一听这话,正求之不得,便连忙说:“那我也不便打扰,请问三爷身边哪位有头脸的姐姐在?环姑娘说她给的是个要紧的东西,让我要jiāo给个妥帖人。”
那丫鬟又看了香兰一眼,转身进了屋。片刻门帘掀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生得桃脸杏腮,有些姿色,却又不是极美,但气质端庄,白净的一张瓜子脸,弯眉杏眼,颧骨微高,穿着素白绣花的袄儿,月白裙子,头上戴着缠丝垂珠的钗,耳上垂着白玉银杏耳环,打扮已是颇为体面的小姐模样。
香兰心中警醒,如此装束,地位绝不是一等丫鬟这般简单,应是三爷的“房里人”。那丫鬟道:“这是素jú姐姐,你有事同她说罢。”
香兰殷勤笑着说:“素jú姐姐好,我是家生子,前一阵刚进府的,叫香兰,如今在罗雪坞当差,环姑娘让我把这个jiāo给三爷。”说着把信封jiāo了上去。
那素jú捏着信封将香兰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口中说:“知道了,我回头就jiāo给三爷。”
香兰见旁边的小丫头拎着水壶去别处浇花了,便对素jú说:“表姑娘打发我来送东西,还是这样的信,我觉着不妥,环姑娘叮嘱我要我把信亲手jiāo给三爷,这就更不妥了……但我们做丫头的也没的办法,如今三爷年纪也大了,我也听了些关于环姑娘和三爷的传闻,还请素jú姐姐斟酌。”方才那番话,香兰先点明了自己是林家的家生子,用曹家无半分gān系,又隐隐暗示这番做法不妥,若是聪明些的便能听明白她说这番话的意思,提点主子也好,禀明二太太也好,也好有个防备,也好把香兰从这件事里洗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