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媚如道:“老爷怕什么,只管一点声色不露,咱们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悄悄把事办了,神不知鬼不觉的,谁能知道呢。过个一年半载,我有了你的骨ròu,老太爷哪有不疼孙子的,况你我已经如此,他老人家至多骂你一回,还能怎么着呢。我听说你那原配也是个软和xing子,哪有容不下人的。”
正是色令智昏,又道是财帛动人心,这一番话说得林长敏怦然心动,当下顾不得上有严父,下有悍侄,更哪管家门声望,皆丢之脑后,当下与苏媚如海誓山盟,一心一意计较起来。却不知苏媚如用心。原来此人心高气傲,尤以跟了林锦楼之后,眼界愈发高了,前来求娶的她一概看不上,一门心思要高嫁豪门世家,只是有意前来的皆差qiáng人意。唯有林长敏,今年不过四十三四,生得微胖,合中身材,肤黑眼细,寻常之人也,却也有两分倜傥风度,又是从五品的官身,温柔软语,事事妥帖,林锦楼无意间说过,王氏在内宅里似是不大得力,豆腐一样的xing子,这样的正室日后也好拿捏。她思来想去,再无比此人更好的,也暗含着气一气林锦楼的心,竟与林长敏一处了。
于是两人上赶着商量,苏媚如拿银子将这处赁的房子置下来,林长敏化银子打头面、做衣服,添置了铺盖、幔帐等新婚应用之物。至选定的日子,林长敏只请了两个相熟的朋友,并族里跟他jiāo好的几人,摆了酒宴,正式纳苏媚如为妾。
第311章 病中(二)
起先林长敏同苏媚如一处不消说也是一番恩爱。过了些时日,苏媚如便渐觉出不妥来。一则林长敏不曾如她所想那般有钱有势,早先林锦楼来她这里,少则五两,多则几十两与她银子,更不消说旁的开支花销;这林长敏初时每月还与她一二两银子,旋即有以诸多借口管她要钱,一来二去竟比给她的银子还多。二则,人既已到手,林长敏一改往日温言软语,脾气bàonüè,动辄跳骂摔打。三则好chuī牛大话,chuī嘘自己如何本事,其实并无多少能耐。苏媚如只觉自己上了当,再瞧林长敏,只觉越看越恨,可事已至此,也唯有忍气吞声。又过了两个月,苏媚如觉出自己怀了身孕,便百般催林长敏带她进林家。林长敏哪里肯敢,便一拖再拖,bī急了便大骂一场摔门而去,苏媚如免不了又哭一场,她瞧出林长敏的意思,唯恐过些时日林长敏恩爱淡了便将自己抛下,进不得豪门世家,遂想方设法,买通了林长敏的小厮,命他回去悄悄把林长敏在外偷偷纳妾之事传到林家当中。
有道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这事不光在林家传遍,更传到外头。林长敏纳妾本不算什么新闻,偏偏他纳的妾是林锦楼先前的外室,这一桩风流事登时像捅了马蜂窝,更有御史言官yù上奏折弹劾林家治家不严,叔侄共牝,有伤风化。林老太爷气个倒仰,既恼孙子厮混胡闹,更恨儿子罔顾人伦。忍着怒四下打点将此事平息,本想命林长敏将那妇人休掉,奈何苏媚如又有了身孕,便将其接进府,单放在园子里一处挨着二房院子的一处屋子与她做房,一个独独小角门儿进去,单有一个小院儿,平日里也不准苏媚如出来。王氏知道此事,虽嘴上说无事,做贤良之状,还单拨了两个小丫头子给苏媚如使唤,可到底病了一场。
林昭祥震怒,这一遭上京本意好好教训林锦楼一番,倒没成想他受了重伤,便将这一茬事放置一旁,今日林锦亭便颠颠儿的跑来报信儿。
“苏媚如我也见了,长得是个好模样,也怪道大哥你先前瞧上她,她……哎哟!”林锦亭说了一半,冷不防让林锦楼踹了一脚,险些跌下chuáng去,抬头瞧见林锦楼跟他使眼色,顺着一瞧,才发觉是香兰走了进来。
香兰一进屋,林锦楼便安静下来。香兰同林锦亭见过礼,走上前俯身看了看林锦楼,摸了摸他额头,道:“大夫说这几日还会发热,你要身上热不舒坦,我就用凉手巾给你擦擦。”又往几子上一看,道:“怎么不吃药?”伸手一摸已经凉了的,把灵素唤来,方知小泥炉上还热着一碗,便命端来,chuī了chuī上面的热气,说,“快把药吃了罢。”举起勺子舀了一勺喂他。
林锦楼喝了一口便开始皱眉,香兰柔声道:“快趁热喝了,伤才能好呢,过一会儿我给你换药。”林锦楼看看香兰的眼睛便不吱声,默默将那一碗喝了。
林锦亭在一旁直嘬牙花子,心道:“他爹的,方才嫌小爷喂得太烫嘴,合着这一碗不烫是罢?重色而轻孝悌,回头烫死你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