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歌_作者:紫微流年(208)

  她极想狠狠的打碎不可能实现的幻想,最后却闭上眼,绝望的伤恸席卷而来,瞬时击碎了心防。

  温热的手覆住纤指,他低低在耳边说着什么,她听不清字句,慢慢镇静下来,许久才又再开口。

  “我不会嫁给你。”她像是与什么东西对抗。“更不会去扬州,别以为我没了功力就会任人摆布,等下辈子吧。”

  “你想去哪。”他擒住她的腰不放。“去找君随玉?他的希望与我并无二致,不会由你固执。”

  “放手!”几番挣不开,她怒极而斥。

  “休想。”他只是笑,温柔而不容抗拒。

  “下辈子我管不着,这辈子你别再想逃开我。”

  纠结

  藏有迷药的指尖在鼻端停了一停。

  枕畔的呼吸平稳毫无异样,俊朗的轮廓在黑暗中线条分明,轻合的双眼一动不动。不可能睡这么沉,用药也未必有效,反而给了他肆意胡来的借口。想着近日的种种,耳根一热,手又收了回来。

  小心的一点点挪下chuáng,他依旧安睡如初,看上去……真假。撇了撇嘴,她随手披了件外衣,qiáng撑着走出房间。

  夜里的巡哨看见她都有些惊愕,知道自己有多láng狈,拒绝了旁人扶持的好意,终于行近了君随玉的书房,深夜灯火通明,窗前映着一个伏案凝定的身影。

  “蹁跹?”

  未至门口他已迎出来,没有多问,抱进书房翻出银貂披风加在外衣上,绞了条热巾替她擦拭冰凉的手。

  “怎么这样过来,霜镜也不管。”温和的眉间有着薄责,隐隐的责怪并不是仅对霜镜一人,眼角轻瞥了下窗外。

  “让她去休息了。”略寒的身体暖起来,她稳了稳气息。“是我自己想过来。”

  瞧了一眼她的神色,君随玉微微的笑了。

  “你知道了?”

  “嗯。”她抬起眼,有一抹不自知的央求。“我不想嫁。”

  君随玉用热巾拭着根根如玉的细指,直到确定她不再冰冷。

  “他是个很不错的人。”一片深qíng连旁观者皆能轻易看出。

  “那又如何。”她无奈的涩笑。“我都不清楚还能活多久,何必把事qíng越弄越复杂。”

  “傅天医说过,假如寻得几味珍稀的灵药好生调理,你的经脉会有起色。别总往坏处想。”

  她不想反驳这种绝望的希翼有多渺茫。“我不愿最后还惹一堆麻烦,他……在自然好,可婚嫁……非同儿戏,牵涉太多,将来有什么歧见反倒棘手,何必多此一举。”

  ……大张旗鼓的嫁娶却将于数年内亡故,实在想不出意义,纵然去日无多,她还不至于需要一个空乏的仪式安慰。

  “南北联姻的确不是小事。”君随玉沉稳而从容,已是深思熟虑。“我和你未来的夫君磋谈多次,意愿相近,比预期的更顺利,你尽可放心。”

  一缕控制不住的烦燥油然而生。失去了力量,说什么都无济于事,这两个男人私下已决定好一切……纤指紧扣住扶手,眉间戾气一纵而逝,她放弃了再争下去。

  “抱歉,是我废了你的武功。”君随玉不曾错过那一线微不可察的神qíng,话音更柔。“若非他来了西京,我断不敢下这个手。”

  长睫静了许久,勉qiáng一笑。“你是为我好。”

  他预嘱了霜镜,谴开了护卫,由得谢景泽接近傅天医探出病qíng。从头至尾就未按承诺过的阻止,放任那个人掀开隐藏的一切,作了幕后推波助澜的手,她了然于心,却无法出言责怪。

  “你心里是有怨的。”君随玉轻声说破。“我让你失去了掌控处境的能力,被迫依附于人,又扣着你不许离开。纵然不qíng愿,却没办法摆脱被动的局面。”

  “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换到的,一瞬间让我化为乌有。”他有深深的歉意及无能为力的自责。“对不起。”

  “你是希望尽量让我活得长一点。”受制于人的蕴怒渐渐平息,她垂下了眼。

  “而这并不是你的愿望。”他终于道出从未提及的心语,流露无限伤感。

  “我终究是来得太晚了,什么也做不了,让你的身体伤成这个样子,心也一无牵碍,随时可以安心就死。”她不在乎能活多久,万事皆无趣乏味,甚至厌倦……不管他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