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歌_作者:紫微流年(238)

  屡屡浮起微带欢喜的盈盈一笑,万物都失了颜色。

  看遍名花,却只记住那一抹浅笑,如堕魔障不可自拔。掐断自己再想下去,qiáng迫心神转到枝头的鸟窝,幼鸟探头探脑的抢夺母鸟喂哺,叽叽喳喳的吵嚷,下方隐约有笑语飘过,越来越近。

  二嫂苏锦容挽着白凤歌,偕沈明珠一同在树下的石凳落坐。

  谢飞澜撩了一眼又无甚兴趣的伏下,近日和白凤歌会过几次,禀持世家子女jiāo往的分寸,有礼而不失矜持,长辈点头赞许,哪知两人内底作何感想。

  她……怕是还未死心。

  女人的心思并不难猜,眸光一扫,qíng动羞怯抑假意虚词俱能dòng悉分明,白凤歌貌似温雅自持,眼神却仍牵在三哥身上。他只好奇三哥对爱妻深qíng有目共睹,她仍在企盼什么。

  不想现身亦无意旁窥,浓密的树荫隔不断声音传来。

  “昨日乘船游湖可还喜欢?沈姑娘对传说掌故了如指掌,竟比我还熟悉。”苏锦容对白凤歌笑语。“真瞧不出是第一次到扬州。”

  “这全因扬州之美天下闻名,此来前将山水传述翻了个遍,明珠早已烂熟于心。”沈明珠言笑晏晏。“遗憾三少夫人未能同行,好生可惜。”

  苏锦容微微一哼。“她难得露面一次,身子又娇贵无比,不来也罢。”

  “三少夫人羸弱不便出门,该是我去探望的。”

  白凤歌柔声轻劝,“我劝妹妹省了这份心,她是君家小姐,矜贵非比寻常,听苏姐姐说自嫁入后鲜少与女眷走动,足以想见为人,只怕去了被视作巴结逢迎,反遭轻鄙,何苦讨份不快。”

  沈明珠愕了一愕。“三少夫人不是这种人,那日我见她虽然话少却应答如仪,定是病弱体虚,qíng非得已才少了往来,白姐姐大概误会了。”

  “沈姑娘看来对她甚有好感。”苏锦容冷哂,“也难怪,她生得相当惑人,见过的男人没有不发昏的,没想到连女子也不例外。”

  “我是想和三少夫人亲近,却不是因这个缘故。”少女涨红了脸。“当年听二哥说了些许事迹,好生钦佩向往,一心想看看是怎样不凡的女子,才……”

  “不凡?”苏锦容嗤笑出声。

  “沈姑娘大概不清楚她的来历,才有这般臆想。”白凤歌也笑,徐徐而道。“可知她生小混于魔教劣迹斑斑,在那种肮脏的地方凭姿色攀附媚上,杀人如糙满手鲜血,嫁入扬州全仗君府qiáng压,又恃势在谢家横行,哪有半点配得姑娘倾慕。这话或许不该由我来说,但见妹妹被蒙蔽至此,不得不煞风景的明言。”

  沈明珠愣了半天,直直的盯着白凤歌,盯到对方几乎挂不住笑。

  “沈姑娘不信?不然问问苏姐姐,她可是一清二楚。”

  苏锦容正要附和,沈明珠倏的站起来,俏颜十分认真。

  “这话确实不该白小姐来说。”清脆的娇音听得两人一怔。“我虽年纪小,当年的种种也有听闻。杭州白家若无君小姐一力回护,早已遭倾家灭门之祸,她救了合府上下,白小姐怎的全无感激之意,反在背后道人长短。”

  从未遇这般直接的指责,白凤歌蓦然冲红了脸。

  “那是……那并不是她的功劳,全仗谢三公子的安排……”

  “纵然是谢三公子的请托,拼上xing命的却是君小姐,有道是救人急难一芥千金,何况如此重恩。”沈明珠年纪甚轻,心直不顾礼节,问得白凤歌无言以对。“君小姐陷身魔教并非已意,好容易逃出来,犹不忘送我大哥遗骨还乡,我嫂嫂将她活埋却被释归洛阳,亦不计较二哥以怨报德,几人能有此等胸襟。所为无不重qíng重义,与正道中人有何不同,何以被非议至此。”

  见白凤歌脸色煞白,苏锦容qiáng笑解围。“沈姑娘年轻,可想过她此等所为不过是故意示好,换一个好名声搏人赞誉,骗得云书对她感恩生疚而已。”

  沈明珠闻得苏锦容的说辞,极是不以为然,心气更盛。“谢三公子与她熟识已久,怎会不知为人,何须使险些丧命的苦ròu计。就算真是为qíng用计,救人也是事实,岂可平白抹杀。明珠来扬州蒙二少夫人盛qíng相待,年轻识浅,心存疑惑冒昧请教,还望夫人不以莽撞责怪。”

  “沈姑娘一片赤子之心,什么均往好处想。”苏锦容勉qiáng转过话头,“这原是好事,有些话我也不便说,将来有暇与她多相处些时日,或许又是另一般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