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说她根本不能生子。”有什么三长两短……
“景泽说有些风险……”谢震川凝望爱妻所在的小楼,恍惚了一瞬。“若是好生调理非不可能,书儿是关心则乱。”
“万一……”
“人生在世,总是要冒险的。”谢震川回复了刚毅冷愎。“过了这关,她才是实至名归的三少夫人,能与云书并肩承担谢家的职责。”
巩固地位的同时,兼以事实证明三哥回护过度,她并不像旁人以为的那样娇弱。母亲再适时提带,逐步将内务转jiāo……谢飞澜约略明白了父亲的用意,霎时又生出了微惑,父亲究竟是希望三嫂成为三哥臂助,还是心疼娘被琐务缠身?三哥纵然睿智,但对上老谋深算的父亲……
形式古雅的黑匙透出玉一般温润的光泽,轻轻挑起一匙糖洒入白玉盏,又挑起一匙糁入青瓷碗搅拌良久,随手搁在托盘上,玲珑纤手托起青瓷碗,递至正在翻阅文书的男子臂边。
“我的药不必加糖。”男子一饮而尽。“又不像你要喝那么多。”
她嫣然一笑,“是你说甜的苦的都陪我。”
他一时失笑,抬手抚了抚丝发,结缡数年,脱去冰冷之外,偶尔她会露出小女儿心xing,娇嗔可爱,见之怦然心动。
“随玉说过一阵会到扬州探望。”
接过信笺,她瞧了几眼微微一笑。
“大概是想亲眼看看海冥绡效用如何。”他伸了下懒腰,将爱妻揽在膝上。
“这几年让他费心了,你也累。”
“累一点心里高兴。”他的臂略略收紧。“像这样你在我怀里,不知多好。”南拓追寻她的时期也忙,越忙越是焦燥,空乏而烦乱,与此刻的满足感截然不同。
“做你妻子真不错。”螓首侧倚宽肩取笑。“难怪有人念念不忘,这么久了还不死心。”
他略一攒眉,“我已和爹提过,以后她没机会再到谢家。”一路让人盯着她出扬州,好容易送走了麻烦,不是碍于世家qíng面……
黑眸冷冷的一闪。“你倒有好生之德。”
“怎么这么说。”他故作不解。
清颜似笑非笑,指尖刮了刮丈夫的喉结。
“她要没动什么脑筋,你会这样小心?”
“我一向小心。”他含笑轻啄纤指。“你教的。”
“让我猜猜她想做什么?”十指相错,她淡笑着寻思。“亲手杀我无异于找死,下药也不可能。谢家地面上,谅她也不敢动用白家的关系,最后当然只剩下一条路……”
俊颜微笑不语。
长睫眨了一下,“可惜二嫂不会答应,她又没机会进药庐,只有收买下人了,买通了几个?”
“两个。”他徐徐道出详细。“一个是打扫药房的仆役,替他在外买了一栋私宅;另一个是二嫂身边的丫环,翡翠镯一双。”
“丫环有点奇怪,就算白凤歌做戏骗得同qíng,为一双镯子冒死也不划算,何况二嫂待下甚苛积威犹在,怎么说动的。”
“或许正是二嫂平日太苛了些。白凤歌承诺事成后将人要过去,脱了贱籍,带回杭州认作义妹。”
“这也信?”一旦所谋成事丫环必定bào毙,将所有线索导向苏锦容,反正宅中尽知二嫂与三少夫人有隙,正好拖来作替死鬼。“你怎不做场顺水推舟的好戏。”
“总得给二哥留几分颜面。”他轻叹一声,有些伤感。“再说白世伯看着我长大,待我如子侄。”
她望了一眼,转为淡嘲。“白凤歌是蠢了点,不过倒希望她多呆一阵,我也好打发下时间。”
听来言若有憾,他不禁失笑。“真这么无聊?改天陪你出去走走。”
她懒懒的提不起劲,“不用,只是觉得日子太舒服……简直不像真的。”与君王府如出一辄,那时清醒之时屈指可数,也就不觉。换了现在……闲得让人叹息。
“你不喜欢?”如拥着一只慵懒的猫,他轻问。
“不知道。”眉间些微茫然。“好像已经足够好。”
仔细瞧她的神色,他静了半晌。
“再等几年,我带你去游历名山大川,遍览各地风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