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歌_作者:紫微流年(68)

  身畔的香气犹存,佳人已逝。

  只留下满腹疑惑的人,看着天光一点点透出。

  受制已久的内息忽然运转自如,他几不敢信,充斥肢体的轻盈更胜从前,能轻易完成任何过去一度迟滞的剑招,功力不可同日而言,他暗自度量,约摸可与四使中最qiáng的千冥抗衡。

  迦夜……

  那晚之后绝口不提,稍一提起便被她打断。

  冷漠的神色让他险些以为是一场错觉。

  九微私下传了消息聚首。

  见面却只是饮酒,完全没提过正事。

  听说了要去敦煌的行程,九微并不意外,转首吩咐烟容多取了几坛酒,看架势是要不醉不归。

  不顾他的推脱,倒满了白玉碗不容分说的灌下去,来不及咽下的酒液泼洒而出,浸湿了衣襟。

  九微洒脱,却绝少如此放纵。

  几番来去,他亦激起了意气,拼下一碗又一碗,如刀烈酒饮在腹中火辣。听不真切九微的话语,一切模糊而凌乱。

  “……我一直不懂,迦夜哪里好……”

  “……原来……她对你……确是不错……”

  “殊影……你本名叫什么……”

  酒至酣处,九微突然问出一句,昏沉的神智立时清醒。

  他静了静,终吐出一个名字。

  “云书,我本姓谢。”

  “我知道你绝非寻常出身。”九微展颜而笑,双眸竟无一丝醉色,光亮夺人。“你也不曾问过我的来历,到底是兄弟。”

  他回以一笑。许多事深埋心底不曾探究,彼此心照不宣,多年的默契早让猜忌化为乌有,均有默契的包容对方的隐瞒。

  九微垂下眼,忽然以筷击碗唱起歌来,歌声慷慨激昂气势非凡,竟似一首战歌,约略听得出是大漠里的古语,朴拙悍勇,悲音凌凌。jīng致的玉碗不堪击打,生生裂了开来。

  “好歌。”他脱口而赞。

  似触发了xingqíng,九微大笑,“这是我多年来第一次这般痛快,你明日下山,就当是为你助行。”

  “等我回来再和你喝酒。”

  “定有机会。”九微深深的看了一眼,“你不来媚园,难道我不会去找你么,下次我们换个地方痛饮。”

  “自当奉陪到底。”

  语音掷地,两人相视而笑,九微正经了半天,又开始戏谑。

  “对了,我记得你说你订过亲。”

  “多少年前了。”记忆被时光销磨,如一张漂洗过后的淡墨宣纸。

  “若你回中原,便可再拾前缘。”九微开始臆想。

  他不禁失笑,“只怕她早已另觅佳偶,哪还会拖到现在。”

  “漂亮吗?”

  “稍许吧,家里订下的。”

  “必定是个大家闺秀。”九微啧啧调侃。“配你刚好是闷死人的一对。”

  他不客气的踹过一脚,正中椅侧,九微利落的腾身,翻至离他稍远的软榻上,不改促狭本色。

  “不是我说,你还只适合这种,迦夜也是如此呆板。难怪紫夙百般勾引都不为所动,可怜你压根就不懂什么叫风qíng。”

  磨了磨牙,他开始手痒。

  躲过他的飞袭,九微的嘴尤自不肯停。

  “上山这么多年都不近女色,我一直没敢问,你该不会现在还是……嗯……”只顾贫嘴,冷不防中了一脚,láng狈的撞上了雕花几案,哗啦啦的倒了一地东西。

  扶着腰爬起来,啮牙咧嘴对闻声而来的烟容摆了摆手。

  “出去,我和殊影有事商谈。”

  待清影刚一消失,挡过袭来的酒坛,九微揉身扑上。

  一场龙争虎斗的攻袭在天山深处的销魂乡展开。

  揉着臂上的青紫,九微瞪着他离去的窗口。

  这小子,确实厉害了很多。

  烟容乖巧的收拾一片杂乱的房屋,将碎裂的瓷器扫在一堆。无聊的看纤丽清婉的佳人整理残局,九微忽然道。

  “他一直没碰过你?”

  烟容停下手,明眸漾起幽怨之色,良久才有回答。

  “也许是……烟容蒲柳之姿,不合公子心意。”

  瞥了眼微郁的佳人,九微懒懒的踢开几案,架起了双腿。“倒也未必是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