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了片刻,走近按住她的手,男子的眼神奇异。
“你怕和我在一起时日久了,再离不开?”
眼很亮,俊秀的眉宇隐然挑衅,蕴着飞扬夺目的神采,紧紧盯着她的眼。
一时愣了愣,脑中竟找不出回语。
待要回答已是晚了,俊脸笑容忽绽,如云破日出,不容拒绝的一手拉起她。
“若非如此,何必分道。”
“走吧,我带你去逛逛江南。”
走在喧闹的街道,她轻轻探额,仍想不通那一瞬为何失神。
头顶被弹了一下,他笑吟吟的看着她。
“走路观景,江南的地面没什么好看的。”
调侃的语气让心里一动,忽然明白了哪里不对。自离开天山以后,他越来越qiáng势,再不是那个跟在身后沉默的影子。随着身份实力的转换,许多事都脱离了掌控,以他为最。
感觉并不舒服,尽早各奔东西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心中下了决定,再无迷惑。
她抬起头浏览街景,听着他指点江南风物,欣赏着与大漠完全不同的趣致,须臾便被吸引。
时近上巳,游人如织,不少女儿家簪杨戴柳,穿红着翠,打扮得份外妍丽,曲桥清池,处处有小贩兜售着香囊零嘴,甚至还有各式各样的纸鸢,样式jīng巧,细笔绘有美人湖燕,令人爱不释手。
“你想要?”
没想到迦夜会喜欢这些小玩艺,见她眼望着一个蝴蝶样的纸鸢呆呆出神,他过去买下塞在她手里。
“不……不是……”接在手里,她恍惚了一下。
河滩上糙色青青,无数纸鸢上下翻飞,争奇斗艳。花香与人声笑语混杂,天空哨声不绝,热闹非凡。
“你不会?”看她一动不动,他扯了扯纸鸢。“这种蝴蝶鸢竹骨太绵,只是好看,放不了多高,要给你换一个?”
她下意识的攥紧,脱口拒绝。“不用。”
“……我……”
迦夜扭过头,踏着石阶奔下河滩,迎风试了几下,手中的纸鸢已歪歪扭扭升了起来。
没想到她真去放了纸鸢,脸上的神色不像欢喜,倒似梦般幻然。
想来是头一遭玩这种东西,放得并不甚好,总也飞不高,盘旋翻着筋斗。她轻轻扯着丝线,咬着唇发急,乌发覆在额上,如鸦翅覆雪般分明,极是稚嫩可爱,身边已有些年轻人忍不住要上前指点。
替她技巧的扯线,又退了几步,一路下滑的纸鸢逐步攀升,跌跌撞撞的飞上了半空。确是骨架稍软,再往上就不太容易了。
迦夜紧紧张张的看,生怕和别的纸鸢搅在一起,从未见她为一点小事这般慌张,不禁失笑,手中帮她按着,不让她太用力的拉断了线。
“能不能飞得再高一点?”她盯着空中那一个小点,头都不敢回。
“三月风大,再上去就危险了,只怕要被chuī散了架。”他拉过纤小的手,拥着她退开几步,避过险些打搅的线。
“我以前放的要比这个高。”她闷闷的惋惜,半靠着他凝视天空。
放纸鸢是江南习俗,想来自是她幼年的事了。
他不出声的引了引,鲜亮的蝴蝶又往上升了些。她渐渐开心起来,欢悦的指点。
“再高一点……别歪,小心那边……哎呀!”
孩子气的欢呼突然中断,她冷冷的投视侧方,气息猝然冰冷下来。
一个美丽的huáng衣少女柔婉的笑,走上前安慰。“好可惜呀小妹妹,风把线chuī断了呢。”言语温和,眼睛却亮亮的看着身后的他,面颊微红。
他垂下眼,只看怀里的人。
那一枚隐蔽的青蜂针,迅捷的打断了线,既瞒不过他,也瞒不了迦夜。失去了牵引的纸鸢翻落着下坠,转瞬已落入了河中,随水流去。
huáng衣少女见两人都未接口,微微有些尴尬。
“要不姐姐替你再买一个,一起放可好。”
迦夜身上的寒意越来越重,他默默按住她的肩,此地人多,若是动了杀机,怕是要引起风波。
站在少女稍远处的锦衣青年见qíng势不对,立即上前。
“实在对不住,请二位原谅舍妹的游戏之举。”他深深鞠躬,长袖触地,态度谦和有礼,巧妙的拦在huáng衣少女身前。“请容在下赔礼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