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出了他眼底闪过的杀意,相信莫悠然与楚寰也看出了那任凭他如何掩藏都能看出的杀意。
而楚寰却不理他,似乎,很不屑与他说话。
壁天裔又说:“你要为父亲报仇没有错,而肤为了不让你父皇杀掉,所以要杀了你父皇,有错么?”
楚寰冷道:“你可听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话?父皇是君,你是臣。”
“那是愚忠。你父皇听信jian佞,好大喜功,我行我素,连年加赋,百姓民不聊生。敢问这是一个好皇帝?”
“好皇帝自由后人去评说。”
“那你可知当旷世三将胜利破城那一刻,百姓是如何欢呼吗?震天的礼pào迎接着我们入城,欢呼着皇甫家的倒台,这些莫悠然有对你说?
楚寰的声音哑然而止,沉默须臾,冷笑:“那又如何?即使我的父皇被天下人唾弃,他仍是我的父皇,你杀了他,便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这些都是莫悠然从小灌输给你的吧。”壁天裔冷眼扫过莫悠然。
“事到如今,说再多已经没有意义。我已是阶下囚,只能任凭剐杀。”楚寰的手狠狠捧紧身侧的稻糙,指尖泛着可怖的白。
“前朝之后,朕必定要斩。”嘴角的笑意冰凉,那杀气再也掩饰不住,yīn霾地笼罩在脸上。
“我也从来不会认为冷血的壁天裔会斩糙不除根。”楚寰亦冷笑,丝毫没有死亡前的恐惧。
他立在原地,目光森冷地看了我们许久,最终落向我一人。
薄唇喃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在我眼里却是这样令人心惊胆寒。
“为何要回来?朕本答应放你自由的。”
“我也很后悔回来了呢。”笑着瞅了瞅láng狈的莫悠然与楚寰,他们脸上的表qíng皆是无奈的怜惜。我收回视线,姗姗一笑:“可是如今,已不容我后悔了。”
他静静地瞅着我,闲定里带着一丝月华般的光芒,那光芒冷静,有种清傲而从容的东百。
“好,那朕成全你们。”他一拂袖,转身大步而去。
看着他那清冷的背影越走越远,直至那明huáng色一角隐入那黑暗中,整间牢便又陷入一片静谧的清冷。
小小的天窗中洒入溶溶如霜的月光,铺地如银,凄寒无比。
第九章孤城壁尘埃定
十日后,南国下起了今年第一场瑞雪,北风呼啸,一簇簇一团团的雪花笼罩着整个帝都城。如此凄冷的日子,街头巷尾依旧挤满了百姓,不惜顶着风雪拥簇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他们手中拿着青菜,残羹,jī蛋,纷纷朝处决台之上的三人丢去,满面怒容。口中还大喊着:“逆贼,竟敢刺杀皇上……”
一女,两男,皆浑身是血,满身伤痕。发丝早已凌乱不堪,却已遮住了半张脸,隐约可见其容。雪白的尘霜飞雪降临在他们的头顶,霜雪铺满身。
三名刽子手持着锋利的大刀,凶神恶煞地等待着午时的到来。
片刻后,监斩官抽出斩令,用力朝外抛去。在天空中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最后跌落在他们面前,刽子手立刻举刀,用力砍了下去。手起刀落,血溅三尺,百姓疯狂地欢呼着。
我披着斗篷将我整张脸都遮住,嘴边淡淡扬起一丝轻轻的微笑,转身,隐入那散走的人群。还有两个与我同样顶着斗篷的男子一起走在拥挤的人群中。
从来没有想过壁天裔会来个偷天换日,用三个死囚换了我们三人的命。我真的不知道,一向冷酷无qíng的壁天裔竟然会放了皇甫少寰,那个如此威胁他地位还刺杀他的人……为什么放?因为愧疚?因为莫悠然是他大哥?因为我是他疼爱的妹妹?壁天裔真的是世人口中所说的冷血帝王吗?可是为何我眼中所见的壁天裔却是对兄弟真诚,对敌人仁慈的帝王?曾经,他因为莫攸涵救了他一命,所以对她诸多包容,却害死了自己的孩子。说他无qíng,却又有qíng,说他有qíng却又无qíng。
记得那夜之后,翔宇奉皇上之命又召我去了御书房,单独与我聊了一番话。他只问我:“若是朕放你们远走,你们将何去何从?”
我很诧异,他竟会说放我们远走。当时沉默许久我才答道:“也许会重新回到若然居吧,南北两国已容不下我,唯有那儿才是我的家。”
他的手上紧紧捏着一份奏折,没有看我,只是沉默了许久才说:“那朕放你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