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已经看不见,吃不了什么东西了,活着就是受罪,该让她见见大郎他们最后一眼了。
她跟下人说着话时,齐璞一直看着他的母亲,等到她说完把手臂撑到桌上,虚弱地吐着气的时候,他蹲跪到了她面前,推了推她的膝盖。
谢慧齐抬头,就看到了大儿的笑脸。
“阿娘没事,”谢慧齐不由伸手摸了下他的脸,也微笑道,“这段时日,就帮阿娘跟着你的舅舅们如何?”
她笑中还带着泪,齐璞想也不想地就点了头,“孩儿知道。”
她应该知道的,他愿意为她,也为舅舅们做任何事。
“诶。”谢慧齐抬头看了看上空,把眼泪忍了下去。
大夫们很快就出来了人,告诉了她先检查出来的消息。
谢家两个公子的身体很虚弱,但养养就好,没有特别大的问题。
“身上有伤没?”谢慧齐在出来报事的大夫说过之后,仅简单地道了一句。
大夫迟疑了一下,低头道,“有。”
“有致命伤?”
“是。”
“几处?”
大夫迟疑着。
“阿娘,别问了。”小国公爷不忍心,走到她身后拦了她的眼睛,低头在她耳边说。
“我就问问,问完就不问了,言大夫,你说。”谢慧齐的指甲尖都掐进了手心里。
“回夫人,有五六处。”药堂的接班人,左让的徒弟言令不敢细说,只含糊地道了一声。
“好了,进去罢,有什么要紧事再出来说。”齐璞在他说完后打发了他走。
“是。”
这次谢慧齐没有再出声了,她重重地喘了口气,握着发疼的胸口,告诉自己不管如何,人回来了就好,已经发生过的事,没必要去较真了。
可就是如此开解自己,她还是觉得心疼得喘不过气来。
这一天的国公府愁云惨淡,下午齐国公还未回来,休王府就来了人。
休王跟和宁郡主马上就要来国公府了。
谢慧齐忙去上了妆,把哭红的脸遮盖了起来,而齐璞已经去了门边,去迎休王了。
休王一进国公街,就听自己家先前去递门贴的人过来报,说齐国公府的长公子已经在门口等候良久了。
休王下马车的时候,齐璞就帮着抬轮椅,等到他坐好,就与他一揖到底,“晚辈见过老王爷。”
休王在国子监见过他,也知此子的风采,但在齐璞亲自仔细地抬着他进了门,又退到一边等着和宁走到他身后时,他还是朝这个晚辈点了点头。
国公府的态度他是看在眼里了。
休王父女刚入国公府的门口,老国公夫人带着老齐二夫人就匆匆来了,她们之前还在东堂忙府里必须处理的急事,一听到人快要到了,手上的事也是没顾了,快快来了门口。
“休王爷。”齐容氏脸容冷淡,但这位忻朝再尊贵不过的老夫人还是朝休王福了下礼。
“老夫人客气。”休王也从轮椅上起了下后背,朝前微倾了一下致意,淡道。
“休王爷。”齐项氏也是施了一礼。
“客气。”
“晚辈和宁,见过老国公夫人,二老夫人……”和宁郡主上前刚施半礼,就被齐容氏亲自扶住了。
齐容氏仔细看了看眼前清秀的和宁郡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后要常来玩。”
和宁微微一笑,搭着她的手再施了一礼。
国公府的人不是多言之人,但老国公夫人跟长公子都亲自出了马,休王也是知道他们来这一趟,国公府是给足了他们面子了。
谢慧齐是在半途迎的他们,她收拾换了装打扮了出来,风华绝代的样子让人看不出她之前身上的半点哀伤悲凄,国公府的一行人把休王的人迎进了青阳院。
谢家两个儿郎这时候还未从药堂出来,齐项氏一等人就坐下就跟休王解释道,“他们还在药堂让大夫们看着,刚才下人来报说在泡药浴,还要半个来时辰,还请王爷等等。”
休王确实是带着女儿来见人的,来得急,在礼数上还是有欠妥当的,但国公府不介意,对他又甚是恭敬,老王爷心中的那点不妥也散去了,接话道,“无碍,本是我府叨扰了。”
这厢休王刚进青阳院,府里也急传国公爷回府了,太子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