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凝在她的脸上,片刻之后,却伸手飞快夺取她的长剑甩在一边,他眸中诠释怒火,厉声问道:“紫极,你是不是疯魔了?你是月阑人,怎么可以帮着外人打自家的兄弟呢?那易天阙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肯为他如此卖命?!”
纳兰紫极一愣,看着被甩在地上的剑,重重咬唇,恨道:“疯魔?原来你是这样看待我的。”眸底隐有委屈和愤然,染了点点血迹的手垂在两侧,又低低道:“你也觉得我是帮着外人打自家的人吗?师傅……我紫极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上官千夜一愣,少年问出这样的话他本应该大声应是,可张了帮天的嘴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二人默默半晌,却又听那少年说道:“师傅既然说我是月阑人,那我不能帮着外人打自家的兄弟,那为何要遵从云王的命令将我哥哥绑在木桩之上呢?在那紫宸的人眼中看来,这不也是搬起石头砸紫极的脚吗?”说到这里,她浅浅一笑,眸中却俱是冷意,“哥哥也是月阑人,师傅却毫不犹豫地将他绑在自家的地盘上,那想必云王给师傅的好处更加丰厚吧?嗯……看到你这样的表qíng,我还想到了一句成语呢——自相残杀啊……”
上官千夜盯着那少年的笑,却觉得心里发凉,好像自己说错了话一样,“紫极,你……”少年的表qíng很陌生,那一种冷冽之意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让他有话梗在喉间说不出来。
“我做紫宸的先锋将军我是有苦衷的,我带人来攻取临安,只是想救回我哥哥,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存心要去伤害月阑的人。叶霆和我有仇,拿哥哥来要挟我,我做不到冷眼旁观,于qíng于理,我都要救他,我如今这样,也是叶霆bī我的。”她移开视线,眸中都是冰冷,“至于我和易天阙,我们之间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
眸中骤然现杀意,趁着面前男子怔愣地片刻功夫,她身边的几个毒门弟子早就将上官千夜及他身边的几个兵士制住,用绳子捆了起来,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纳兰紫极,才将所有的人都带走了。
整个城楼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若不是城下还有喊杀声响起,若不是远处还有烽烟升起,几乎都能让人忘记了这里还是个战场。只是,外面的儿在厮杀,里面的人在痴痴凝望。
没有了碍事的人影挡着,也没有了能够阻止她走过去的人出现了,可纳兰紫极却一步都不敢往前迈去,身子僵立在那里,身上很多伤口,很多地方都传来隐隐的疼痛,让她觉得身上的盔甲很重,却没有力气脱下来。
她抬眸看着他,这么近的看到他一身蒙尘,鼻子一酸,眸底的眼泪差点冲出眼眶,拼命隐忍,到底还是忍住了那眼泪,只是眼眶红红的,却在视线开始模糊地一瞬间,看见了那人闪躲的眼光。
她心里似乎有种被轮胎碾过的感觉,疼的发颤,敛眉不知压抑了多久,才扯出一脸的笑意,一步一步慢慢接近那个人,当手终于抚上那人背后的绳索的时候,她的手颤的厉害,几乎握不住绳索,深深蹙起眉间,低头解开绳索,可是越急越是解不开。一呼一吸间,都是难过,视线再度模糊,好容易解开了绳索,眼里的泪却正好滴在那人的掌心上。
她一愣,心里一惊,忙后退了好几步,几乎不敢抬头看他,她能够感觉他浅浅的呼吸,能够感觉到他慢慢转身,能够感觉到他的浅浅的眸光注视。
就在她觉得过了好久好久,思绪沉浸在那人会将她赶走的幻想里的时候。却听见那人低低的声音:“紫儿……”
她心里一颤,忽然死死咬唇,转眼之间眼泪止不住的落下,她缩着身子,几乎把自己藏起来,不藏起来也行,只要那人看不见她就好,看不见就好:“……我这就走,这就走……我再也不来见你了……”声音哽咽的厉害,身子都在微微颤抖,但就是没有勇气将头抬起来。
纳兰明玉看着面前的人,眸间一抹心疼,方才听见她和上官千夜说话,才明白原来她做了这么多事都是为了自己,他原本以为紫儿将毒门弟子全数调来是为了对付云王,却没想到,她仅仅只是为了自己。他虽然深知紫儿不会做那样不仁不义的事qíng,可他却从来不曾想到原来在她心中,自己的地位竟然是如此的重。
那一滴泪滴在他的手心,却灼伤了他的心,表面的冷漠清冷再也无法维持,眸间的心疼满溢而出,可惜她看不到。看着她下意识的往后退,看着她缩着身子往后躲,看着她颤着声音说她这就离开,看着她泪落纷纷,看着她身上大大小小的红色伤痕,他再也顾不得些许顾忌,一把拉住他的手,将她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