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声音渐渐小下去,想来药是喝下去了,因为里面又有女子高兴的娇笑,不过片刻,就听见男子叫女子离开的声音。
一个清秀婢女从帘后走出来,脸红红的,看了一眼纳兰紫极,略略一怔,行了个礼,就下去了。
纳兰紫极藏在宽大衣袖里的手紧握成拳,指甲嵌入掌心,疼的她蹙眉,却没有放开的意思,这叫不肯好好吃药吗?这分明就是吃药也不忘记调qíng,不忘记调戏人家伺候的婢女!什么叫瞧着不好?她倒是觉得他过的很好,过的滋润的很啊……
她几乎怀疑这是里面那人的局,让泰小离扯谎带了她来,然后让她好好看一看,好好的来出出丑,就是算准了这样一个机会来羞rǔ她!可是那一天泰小离的担心不是装出来的,那时真的担心,是真心的希望她来看他。
眼下,似乎只有一条路可走了,就是不见,离开。这样最好,免得大家尴尬,举步就要转头,却听见里头几声咳嗽,那本就疼着的心又被揪起,却再也无法硬着心说离开了。
那几声咳嗽,生生勾起她的心焦,在原地做了无数的斗争和挣扎,还是走近珠帘,挑起幕帘,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
对上他愕然惊讶的脸,她笑的自然:“离儿说你病了,我来瞧瞧你,顺便——来那休书。”
他倚靠在chuáng榻的柱子上,脸色确实不怎么好,很明显的病了,从前红润的嘴唇现在有些苍白,看见她的寒星一般的眸子里不加掩饰的闪过诸多的qíng绪,惊喜,怀疑,心伤,难过,诧异,最后都变成一抹疏离淡漠:“那竟是离儿多事了,本王没什么事,劳你跑一趟,休书——本王还没来得及些,不如本王等写好了,今夜再送到府上去。”
“没事,我也就是看看,你好好歇着,好好吃药,我不打搅你了。”她勉qiáng一笑,视线四处乱瞟,就是不肯落在他身上。
这就是一场持久战,都不肯表明自己的心迹,谁都不肯先认输,谁都不肯先说自己心疼。不是倔qiáng,是怕自己会输,不在意没关系,就怕知道其实只有自己还在意,怕到头来只有自己还在意。还怕,不在意的那个人看轻自己,殊不知,这样执拗的不肯面对自己的真心,就是互相伤害。
他不是没有看见她一身的紫色衣裙,她微红的眼眶看在他眼里,心里泛起细密疼痛,自己曾经放在心坎里疼惜的人,怎么舍得她难过。可是,他以为那一身女子装扮是为了别人,他以为,她真的为了别人恢复了女子妆容。只好,只好,用淡漠来掩饰那浓浓的失落。
她一直低垂着眸光,他眼里闪过的诸多qíng绪她都没有看到,他眼底那么明显的难过也没有看到。屋里虽然都是药香,里面却还是能闻到一丝淡淡的女子香气,她心里一酸,又想起方才的那个女子来,眉间黯然,她一身女子装扮他仿若没有看见一样,半句都不提,她以为,在他心里自己一定不重要了。或许,他根本就不在乎当初的那个约定,却原来,真是自己多心了。
“不送。”
“告辞。”
裙裾在地上发出些微声响,她转头向门口走去,掌心一定是流血了,不然怎会如此润湿呢?指甲嵌进ròu里,已经没有疼痛的感觉了,深深蹙眉,为的是心。
“等等。”他到底还是舍不得她走,阻止她离开之后,看着她望过来的目光,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王爷还有事?”她扬眉,对上他的眼眸,那里面满满的都是犹豫不安,她一愣,他这是怎么了?为何眼底有一抹心伤呢?
他半天不说话,她也等了半天,等的渐渐失了兴致,垂了眸光,盯着自己脚尖,低低道:“王爷若是还有事,我就去找方才的那个女子进来服侍王爷,若是无事,紫极就告辞了。”
“方才的女子?她?那可不行,印儿是离儿的贴身侍女,从小就跟着她的,要她来服侍本王,离儿还不把本王掐死。——印儿只负责监督本王喝药而已。”他终是看到她眼里的那一抹介意,心里不由自主的升起一丝窃喜。他可以认为其实她还是在乎他的,并不像表面这么冷漠吗?
她心里一颤,面上却没有露出丝毫,那一股酸意渐渐消失殆尽,她心里明白就算没有多余的女子横亘在他二人之间,她也不能和他在一起,她还是不配,还是不能够奢望。
“原来是这样,不过,我走了之后,王爷可以立心爱的人做王妃,那时就有人照顾王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