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此处竟戛然而止,他的视线落在眼眸陌生女子身上,瞳孔一阵阵紧缩,明明是很陌生的脸,很陌生的气息,他为何会觉得那一双眼睛似曾相识呢?
怔怔的站在那里,石桌上放着一个酒坛,琉璃杯中还有半杯酒,透着幽幽酒香,他分明有些醉了,不然,怎么觉得眼前的人那么像那个人呢?
她不敢多看他,垂了眸光,心中却也难受起来,他瘦了,不知是为了谁。鼻端是熟悉的酒味,那是她教他酿的葡萄酒,很是甘醇,她轻轻抿嘴,这又是何必呢?不是说,只喜欢从前的纳兰紫极吗?
“奴婢见过相爷。奴婢无处可去,请相爷不要赶奴婢走。”她不喜欢眼前沉默,于是出言道。
温沉筠眉目恢复清明,看了她一眼,道:“你不是柔莞人吗?来月阐京都gān什么,怎么无处可去呢?”
“……我来找我心爱的人回去。他来了月阐京都,我也就跟着来了,可我一直都没有找到,盘缠用完了,我就流落了街头……幸好芸娘收留了奴婢……”她想起自己处境,命知道是谎话却也说的落了眼泪。
温沉筠闻言,又见她落了泪,也不愿再多问了,只是注视她的眸光愈发幽深,还有一丝晦暗不明,他对一旁静立的芸娘道:“让她留下,你下去吧。”
芸娘面上一喜,看了夏依桑一眼,抿嘴就告退了。
静默半响,她却听见对面的男子低声问道:“知道这是什么酒吗?”
“奴婢不知。”她敛眉,明明是深秋,背上却有了汗意。
低头间,鼻端却突然出现一股qiáng烈的酒香,抬眸,他的脸近在咫尺,手里递过来一杯酒:“我见你总是看着这酒,不如尝一口吧?”
他态度坚决,她根本不能拒绝,却在喝酒的时候听见他幽幽的道:“这天下间,只有我这里才有这种酒,什么地方都是喝不到的。”
她一愣,放下酒杯,抿嘴敛眉道:“主子惊才艳绝,竟酿出了这么好的酒来。”
他一笑,那笑里竟有万分凄凉。
他忽而抬眸注视着她,她正在看着他,二人视线相碰,她眸中的怜惜竟来不及隐藏,她略微一怔,才忙低下了头去。
他只是一笑,道:“你的京都话说的很好,跟谁学的?”
她一惊,还未想好如何回答,那人却又紧bī一句道:“我听说柔莞的女子一生都只会把脸给自己的丈夫看,其他的任何时候都是蒙着一块面巾,为何你如此与众不同呢?”
卷二 讨你欢 第一百二十章
她一惊,柔莞怎么会有这样的习俗呢?口中却道:“主子是月阐人,想来应是没有去过柔莞,怕是听岔了也不一定啊,若是一直都不拿下来,还怎么过日子呢?”
温沉筠一笑,看过来的眸中隐有探寻:“我数年来博览群书,二十岁就做了月阐的丞相,不敢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是柔莞这么有名的风俗我怎么可能听岔了呢?”
夏依桑一愣,心想眼下装傻恐怕是装不过去,只好死赖到底了:“奴婢已经从柔莞出来了,又到了月阐做了主子的使唤丫头,还将什么从前的习俗呢?奴婢……早就不在乎了。”
为了让他相信,她还垂着头,伸手在眼睛旁边擦泪,心里却不愿让他再盘问下去了,不然非露陷不可。
谁知他闻言,脸上忽然露出一抹凄色,望着夜色中花亭外的凋零景致,又倒了一口酒在嘴里,嘴角沾着点点酒渍,低喃道:“你都可以不在乎了吗?那样根深蒂固的习俗你居然都不在乎了,仅仅只是为了爱?”
她不知道他为何如此,但是为了符合她之前的谎言,只好含糊应道:“嗯,啊,是啊。”她不知道那个习俗意味着什么,纯粹是为了顺着他的话说。
他心里一颤,听到她的回答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一样,攸然转身,眸光灼灼的盯着她问道:“难道你真的原意为了爱舍弃你心中既定的那些原则那些观念习俗吗?你难道不觉得那是你赖以生存的根本吗?你难道就那么轻易的改变,没有任何的犹疑不安吗?”
她一愣,不知他为何如此激动,却抿嘴想了他的问题,又想到自己身上,第一次丝毫不躲避他的眼神,认真说道:“我已经这样做了啊……主子,奴婢其实想的很简单,如果是真爱一个人,在关于他的事qíng上是压根控制不了自己的,什么原则什么观念什么习俗,在遇上关于他的事qíng之后,通通都要靠边站了,因为奴婢眼里除了他,再也没有别的了——或许也会犹疑不安,不是怕舍弃,是怕自己还不够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