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你的左肩!”
她的小姐啊,对不起,她食言了,对不起,对不起……一滴泪自眼角滑落,凝着二十八年来的忧伤。
墨香一萼今何寻?断弦声尽,坠露飞萤。
莫道仲夏不悲秋
云淡了,月儿缓缓漾起。
冷宫的一角游弋着若有若无的薄雾,一行青桐将夜染淡,几只不知名的鸟彷徨飞过。
“咚、咚、咚……”
清晰的木鱼声在寂寞庭院中回dàng。
“娘娘。”苍老的嬷嬷站在门口,佝偻的身躯似要被沉厚夜色压断。
“咚、咚、咚……”声音未曾停歇。
“王后娘娘。”老嬷嬷沙哑再道。
木槌微停,随后落下。
“进来吧。”冷淡的女声响起。
“是。”
殿内一灯如豆,虽无蛛网厚尘,可墙角里飘忽的一行萤火还是透出萧索味道。
“怎样?”背坐的女子挽着高髻,背脊挺立满是骄傲。
“成妃娘娘去了。”老妇说着为她斟了杯茶。
“哼。”轻笑溢唇,女子话中满是讥讽,“爱上他的都是傻子。”
老妇刚要开口,就听她再道:“被他爱上的定然不寿。”
木鱼声微乱,时重时轻很是不甘。
“娘娘。”老妇跪在蒲团边轻叹,“王上昏厥了。”
“咚!”
惊声乍破满室寂寥,萤火仓皇飞窜,好似扬起的灰烬一般。
“是因为……”女声些微颤抖,不复傲慢,“成妃?”
老妇低着头,默默无语。
“为什么?”声音陡然拔高,女子挥袖甩开木槌,“为什么?”她偏过头,望向柜上的那面铜镜。目光逡巡,镜中人瞪大双目,露出狰狞怪笑,“就因为那张脸?”
灯火隐隐颤抖,搅乱了光与影的界限。
“就因为那张脸……”她挺起身,拿过铜镜,“他不愿多看本宫一眼。”望着保养得宜的红颜,她露出苦笑,“就因为那张脸,他终究将本宫同彻然舍弃。”丹蔻划过镜面,发出刺耳怪声,“凌准,只有她的儿子才是亲儿子么?嗯?”
声音轻柔的近乎诡异,在闷热的夏夜里聚起丝丝寒意。
“凌准,你好狠啊,好狠。”她打开矮柜中的暗屉,轻抚着一个镶满昙花花纹的红木小盒。
“娘娘!”老嬷嬷见状大惊。
“董娘。”她幽幽取下珠钗,“你说,所有殿下中最像王上的是哪个?”
董嬷嬷闷声不语。
“不敢说本宫替你说。”珠钗为匙打开七窍玲珑锁,她沉凝双目,yīn冷勾笑,“自然是小九。”
“……”
“父子二人看似无qíng实有qíng,都没出息地盼着一个女人。”木匣慢慢打开,她翘起兰花指拿出一个净白瓷瓶。
既然像就要像到底,如此也不枉母后我对你的一片“苦心”。
董娘攒起眉梢,就着微暗的烛火偷偷望去。这表qíng,十多年前她就瞧过,如今再看心中仍不住发寒。
绣鞋轻移,冰蚕素裙发出悉悉索索的轻响,秋净娴推开木窗,向南眺望。
虽说禁军战败,本宫被关进暗不见光的冷宫。可在这宫墙内你却不是本宫的敌手啊,小九。
“董娘。”
“奴婢在。”
“人生如露月如昙,玉质芳华只一夜。”难言的快意在眼中流动,她慢慢摊开手掌,“董娘,懂了么?”
南风徐来,时明时灭的萤火落在白瓷瓶上,反she出幽冥之光。
“奴婢明白。”
月挂中天,华灯初上,璀璨灯火映着宫人慌乱的身影。
“太医呢?”内侍抱着拂尘够头望着。
“来了!来了!”
胡须花白的老者跌跌撞撞地被人拉进寝殿,不待落脚就听耳房里溢出惊叫。
“妹妹?!太医!太医!”
老太医闻声而去,还没掀开珠帘就一个趔趄被拽到了另一边。
“这里这里,王上在这里!”宫人牵牛似的牵他。
“可……”太医指着耳房。
“哎呀,那是韩将军的妹妹,只是哭晕过去不打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