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雪姐姐瞪大眼睛,嘴唇微抖:“你们……”
“大姐!”师姐凑到她耳边,低低说了一通。只见梨雪的眼睛越睁越大,两手越缠越紧。
眼见她神色越发慌乱,我低低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梨雪姐?”师姐搂住她,“梨雪姐怎么了?”
“妹妹。”她放下琵琶,猛地跪下,“柳爷!”
“姐姐!你这是!”师姐想要拉起梨雪,却只见她以额贴地,身体颤抖。
“请听我说……”她怔怔地抬起头,清泪敷面,“梨雪本名如梦,我的祖父原是荆国刑部尚书。我姑姑原是荆文王的宠妃,可是在她临盆之际,却被当时的文贵妃,当朝的文太后害死。而后我那未曾谋面的表哥也没能逃出魔掌,此后祖父又被jian人诬陷。家中男丁悉数被杀,当时我母亲身怀六甲被充为官jì。在生下我之后,因不堪受rǔ而吞金离世……”
刑部尚书,如氏!我和师姐相看一眼,惊讶地瞪大双眸。
“如梦在这青楼jì馆,苟且偷生。身如浮萍,随波逐流,从未想过报仇雪恨,只想觅得良人跳出火坑。”她匍匐在地,凄凄低泣。柳寻鹤蹲下身,温柔地将她揽在怀里。梨雪动qíng地看了他一眼:“如今听闻柳爷和两位妹妹竟敢闯入荆王宫,意yù羞rǔ文太后。如梦心cháo起伏,qíng难自已。我不求什么,只求你们能平安归来,只求你们能一尝心愿。”
我慢慢站起身,向她伸出手:“姐姐,我们可真是一家人。”
梨雪呆呆地看着我,一脸诧异。
“其实你的表哥……”我一把捂住师姐的嘴巴,将她兴奋的叫喊堵在口中。警告地看了她一眼,用气音说道:“师姐,隔墙有耳,不得不防。”她眨眨眼睛,示意已经明白。我松开手,笑笑地看着梨雪姐姐:“此间的机缘巧合待我们将姐姐赎出绿茹馆,再一一道来。”
“可是……”梨雪从柳寻鹤怀里挣脱出来,左右为难地看着我。
“姐姐想要嫁那番商,并不是因为爱,而是为了有所依靠,只是想寻个根而已。”拉着她的手,慢慢劝说,“而如今姐姐有了家人,又何必将自己托付于一个陌生的富商?待姐姐脱离火坑,和我们快意江湖,自然会发现别样的人生。”
“真的可以吗?”她双目熠熠,期盼地看着我,“真的可以过不一样的生活吗?”
“当然!”师姐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朗声说道,“何必跟着一个金毛猴子走!和妹妹们慡慡去,更何况秃毛鹤也会保护你的。”说着,偷踹了柳寻鹤一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花花男闷哼了一声,傻傻地摸了摸脑袋:“雪儿,我定护你周全。你……你就听小鸟和云卿的吧,别嫁那个番人了。听说那些毛子身上都有怪味,而且他们还会打老婆!”
梨雪噗地一声笑开了花,又好气又好笑地看了看柳寻鹤。他瘪了瘪嘴,脸上浮起了一道红晕,急急辩解道:“我是听朋友说的,听朋友说的。”
“好了,好了,你这个秃毛鹤就别越描越黑了。”师姐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倒了几杯酒,塞到我们手中,“就这样决定了,今夜不醉不归!”
仰首喝下微涩的醇酒,倚着窗儿,带着浅笑,看向街市。颊边感到清慡的夜风,唇边的酒气清清淡淡,心中醺醺然。可是不经意的一瞥,却让我霎时酒醒。匆匆转身,趴在窗棱上,目光随着街市上的一道身影而移动。
是……
手腕一抖,琉璃盏瞬间飘到了桌上。我半转身体,面容肃肃:“柳大哥,两位姐姐,卿卿突然看到故人,就先行离去了。”说着,翻窗而出,身如飞燕,御风而行。
“唉!卿卿!”身后传来师姐焦急的叫喊,“记得早点回来!”
脚下灯火微迷,顶上星如连贝。心头微寒,冷笑出声。
今夜,请让我书写藏起了九年的艰辛,请让我斩断入骨的哀愁,请让我化为碾碎艳香的素手,请让我重新体味甜梦的清幽。
艳香几时穷?祸引深宫
立在楼阁顶端,虚目看向山脚下的一座古朴道观。一位身著青白色道姑服的女子轻轻地拍了拍门耳,暗色的观门半开,一名细皮嫩ròu的男子谨慎地探出半个脑袋。待看清了来人之后,他闪过身,让开fèng隙,道姑弓着身快步窜进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