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太下流/冤冤相压何时了_作者:晓风默(159)

2017-04-09 晓风默

  宝儿她……原来瘦了这么多了。活泼的眸子不会再偷偷看着他傻笑了,小巧的嘴巴不会再扭捏地唤他的名字了,柔嫩的脸颊不会再为他而羞红了。她安静地倚着他,轻得像一片将萎的叶,不说,不动,呼吸浅到几乎没有,再过十天,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永永远远地……离他而去……

  是谁那么残忍,对曾经全心全意追着他的她做了那么多可怕的事?

  是谁那么冷酷,将真挚喜欢他的她推进别人怀里,设计她去死,毁却她的家,连她的生命也打算剥夺?

  她对他的爱啊,他渴求了两世,甘愿以命去换的感qíng,是被谁愚蠢地狠心扼杀,毁得彻彻底底,一丝不留……

  “不……不是我……”凤眸大睁着,爬满了血丝,男子惊恐地摇着头,漂亮的五官越来越扭曲起来。大颗大颗的晶莹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下,打在怀中女子静寂的睡颜上,雨滴一样冰凉。

  他怔怔地抚上自己颊侧,摸到满把湿润。这是……流泪了么?他……有多少年不曾流泪了,都忘记了,原来这感觉可以如此撕心裂肺,仿佛五脏六腑都被绞碎,痛到连呼吸也难以支撑。

  “宝……儿……宝儿……”jīng致的嘴唇翕张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男子失魂落魄,缓缓跪倒在地,那样的哀绝,将自己与一切划开深刻的距离。他周围侍卫林立,没有一个敢上前去扶,任那尊贵秀挺的身子阵阵抽搐,重病一般地深深佝偻起来。

  男子紧拢着臂弯,头埋入怀中人的颈侧,像要嵌入身体般用力。再也压抑不住的破碎呜咽声逐渐响起,嘶哑沉闷得像是濒死的shòu,令人不忍眼看,不忍耳闻,怕连心都被锥疼。

  “唉……何苦呢?”忠叔微侧过脸,将眼光移开,叹了口气,“这是自做的孽,命定的无缘,再多少qiáng求也无用,不若及早醒悟,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吾答应过前主子,不伤华家子孙,今日可饶你xing命。”

  话虽落,华容却依旧沉浸在悔痛之中,完全不做反应,只是下意识把头埋得更深,臂收得更用力,仿佛深怕怀中人被抢走似的,锁得极紧。见皇帝这明显不妥协的架势,一众侍卫全部警戒起来,qiáng按捺住恐惧,将森森刀尖指向这粗布麻衣的怪异老人。

  忠叔冷哼一声,大手轻挥,一颗海碗粗的树便连根而起,直直向人堆压去。这架势惊得护着华容的侍卫们或躲或迎,一片混乱。趁此时机,忠叔的身形鬼魅般移动,见fèngcha针,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移至华容跟前,一把抢过宝儿,又跳出了重围。

  “还给我!”往日优雅矜贵的帝王嘶哑地尖喊出声,嗓子都破了音。他踉踉跄跄地从人墙中追出,却láng狈地扑跌在地上,连紫金龙冠都掉在了一旁。

  乱发被眼泪胡乱粘在白净的面皮上,华贵的衣甲沾满泥土,他爬都爬不起来,君威尽丧地用最凄切的声音语无伦次地哀求道:“求你……还给我……我不能没有她!求你……求求你……我再也不会让她难过了……兰熙对她下蛊,她爱的人是我呀!把她还给我好不好?我会好好对她,很好很好……”挣扎了几下,他还是无法站起,只能大睁着通红的凤眸,向忠叔努力伸着手,孩子似急切地讨要。

  忠叔皱起灰白的眉毛,四下一扫,那些悄悄围过来的侍卫们顿时就被吓得一动不敢动。他向地上看起来即将崩溃的男人摆摆手,冷冷道:“忘了小姐罢。”接着,虚晃一招,闪至呆若木jī的醉花千、夜幽兰身后,一手拎小jī似地提起二人,便扬长而去,林间只响dàng着一声悠长的“好自为知”,人已消失不见。

  华容撑起的上半身终于随着伸出的手臂僵直地落在地上,他愣愣地望着忠叔离去的方向,一动不动,仿佛被带走了魂魄,让夕阳凝固成失去生命的塑像。

  久久后,他缓缓抬起头颅,向着沉血色的天空,缓缓阖上jīng致的凤眸,流下最后一滴泪。

  “啊——!”集聚着最深沉痛苦的吼叫破开胸腔,响dàng在空寂的林中,男子终于如崩断的弦一般,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一直手足无措的侍卫们惊叫起来,手忙脚乱地将昏迷的皇帝急急带回皇宫。

  这场延续了五百年,前世今生qíng误纠缠的执念,就如此收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