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狱罗刹
这漫不经心的“霄天骑”三字仿佛一道利电划下。
李拓bào睁起虎目,眼底剧烈地抽动着,愧疚、希冀甚至是胆怯,种种矛盾的qíng绪复杂其中,显然心中已翻滚起惊涛骇làng。
半晌后,他垂下眸,生生掩住狂动的qíng绪,控着艰涩的嗓音平声客气道:“吾等只是进山寻药的山夫,误扰了贵处清净,实属无意。阁下能否高抬贵手,先放了小女?”
“哦?这没几两ròu的家伙是个女的?”黑衣人yīn阳怪气道,上下打量了宝儿几番,磔磔尖笑出声,“用女人的血ròu作牺牲,比畜牲好多了!兄弟们,今天运气不错!一会杀了她,掏出心脏献给骑主罢!”
“杀了她!”“杀了她!”周围顿时起了狂cháo一般滔天和声,汹涌着直要将人的神智都淹没。
什么?!剜她的心当祭品?!
巨大的恐惧砸来,宝儿眼前一黑,五脏六腑紧紧缩起,小身子抖如秋风落叶,在这阵势下几乎要昏厥过去。
怎奈掐着她脖颈的那人把刀往她鼻尖前一亮,那刺目的白光就扎得她怎么也晕不过去。
“放开她!”兰熙目眦尽裂,忍无可忍“唰”地一声抖出袖中jīng钢链,浑身煞气蒸腾,宛如修罗。
“嘿!小子,怎么?想动手?”黑衣人改用刀刃抵住宝儿细细的颈子,轻蔑道:“那就试试是你的链子快,还是我的刀子快!”
“噼啪!”紧绷的气氛中仿佛猛地jiāo击出火花。
可是,面对着几百人的围困,任李拓和兰熙在战场上有多神勇,如今也不过是以卵击石。
旷野顿时又陷入了死寂中,唯有忠叔还是那副混混沌沌的糊涂模样,手里掐着不知何时点燃的旱烟,时不时悠哉哉地吸上一口,任淡淡的白烟丝丝缕缕地散进空气中。
“你们不可以杀她。”终于,李拓沉沉地开了口。凝重中,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为什么?”黑衣人仰起了下巴,语气傲慢得不可一世。
“因为……她是茜然的女儿!”李拓闭起眼,脸上的神色兀然痛苦起来,似乎这低低吐出的几字,字字都是从带血的伤疤上撕扯而来。
闻此,四围的黑衣人顿时骚动起来,连挟持着宝儿的黑衣人都收了森冷。
半晌后,他稍稍重拾起气势嗤笑道:“嗬!你在说什么笑话!世人皆知我霄天骑骑主九公主华茜然终生未嫁,十八年前随所领的八万征西军全军覆没于隐苍山一役。那次临行前,她无子女亦无异状,三个月后,噩耗即传来,怎么可能突然冒出来个女儿?!”
李拓深吸了口气,却也不愿多说,只幽幽叹道:“她……的确是茜然跟我的女儿。”
“空口无凭!”黑衣人惊疑不定,迅速以目光止住周围的骚动,再转回头道:“你有何凭证?!”
李拓顿了顿,朝宝儿喊道:“宝儿,爹给你的五蝠拙玉佩呢?”
宝儿本已经极度惊吓,此时又被这突如其来的身世震惊得大脑一片空白,任满场人的目光都投注到她身上,却完全做不出丝毫反应。
静默中,突闻一声轻轻的叹息。兰熙从怀中掏中一件物事,持于手中。
火光映照下,那上面拙陋的花纹历历可见。
“爹,您说的,可是这枚玉佩?”他将手中物递给李拓。
李拓接过,将那遍是瑕疵的玉佩往炽光最明处迎去,只见一道道看似粗简的雕线以及散布的黑点竟然在玉中合出了一个雄浑霸气的“天”字,余下的玉质清透无暇,晶波粼粼,哪里是劣玉?分明是世间难得的珍奇!
他长吁了一口气,虽奇怪这玉怎么到了兰熙的手中,此时此境也不好再多问,便只走上前将玉佩亮出,高声斥道:“天蝠玉在此,见玉如见主,霄天骑还不快快放人?!”
周围的黑衣人顿时减了气势,纷纷看向挟持宝儿的黑衣人,依旧无人动作,只陷入了沉默之中。
“哈哈哈!”那黑衣人突然大笑出声,声音yīn诡地响dàng在山间,令人骨髓里都能发寒。
笑够之后,他又yīn阳怪气道:“区区一块玉佩又证明得了什么?!密旨呢?先皇当年赐给公主的密旨呢?拿得出密旨,吾等才会信你所言!”
“什么……密旨?”李拓愕然。